話音未落,甲板上已湧進水來,小船越轉越快,不消一會,已沉下一半。
陸秋煙甚是焦急,問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魚幸跨上一步,攔腰將陸秋煙抱住,陸秋煙驚道:“你幹麼?”
魚幸道:“陸姑娘,我運勁將你送到岸上去!”陸秋煙道:“不成,咱們一同上去!”魚幸回頭一看,見水已漫到小船的下半身,於此萬分火急時刻,哪裏還容細細分說?說道:“我先將你擲到岸上去。”
陸秋煙問道:“那你呢?”魚幸道:“我隨後就到!”不待陸秋煙說話,認準方位,力沉雙肩,奮力將陸秋煙往岸上擲去。
陸秋煙受他這巨大之力,如一隻大鳥,向小島上飛去。身子尚在半空之中,隻聽得“蓬”的一聲,海麵上水珠四濺,小船已沉入水底。
陸秋煙心中一緊,腳一觸及島上沙石,慌忙轉身看時,魚幸與曲淩的屍體均已不見,小船也已沉入海底,隻剩桅杆頂端還在海麵,也正緩緩沉將下去,不一會,小船全然不見,海麵水波點點,漸趨平靜。
她三步作兩步跑到海邊,再往前兩步海水已漫上膝蓋隻覺小腿一涼,心中一悲,兩行眼淚嘩啦啦而落,滴在海麵之上,激起圓圓的漩渦,悲聲叫道:“魚大哥,魚大哥!”
想到魚幸為了救自己而沉入海底,更是悲傷,放聲大哭。
突然不遠處水波嘩嘩作響,陸秋煙眼淚一收,忙不迭叫道::“魚大哥!”
她這一聲“魚大哥”還未叫罷,卻嚇得麵無人色,險些跌倒在水中。那嘩嘩水聲響過,冒出來的並非魚幸,卻是已逝世的曲淩的腦袋。
她驚魂未定,接著水底又探出一個腦袋來。那人麵目清逸俊朗,正是魚幸。
原來魚幸左手將曲淩的屍體攔腰抱住,右手不住劃水,是而先露出海麵的,倒是曲淩的屍體。
陸秋煙悲喜交集,忙叫道:“魚大哥!”說著就伸手去拉魚幸。
兩人拖拖曳曳,將曲淩的屍體運到小島的海灘上。陸秋煙見魚幸深深喘了一口氣,臉色蒼白,略為擔憂,問道:“你的傷還沒好,經過這下折騰……”
魚幸道:“放心吧,不礙事。”陸秋煙心頭一鬆,問道:“你身上有傷,為什麼不尋思著自己先上岸?我從小長在海上,能夠遊水,落在水裏,也不至淹死。”
魚幸道:“危急之中,我……我也無瑕去想你你會不會遊水,心中隻想著你安好無事便罷。”
陸秋煙破涕為笑,道:“你傻麼?我先前已對你說過啊。”
魚幸微微一笑,說道:“我忘了,管他呢,我不是好端端坐在這裏麼?”陸秋煙翹起大拇指道:“魚大哥,你生平未出過海,水性卻恁地好,我方才還白擔心了一場。”
魚幸望一眼曲淩的屍身,說道:“我小時候便在池塘裏遊水,可一到海裏,便手足無措,成了一隻不折不扣的旱鴨子。若不是有曲七俠相助,現在坐在這裏與你說話的,乃是我的魂魄了。”
陸秋煙滿臉茫然,疑道:“哦?怎麼說?”魚幸道:“曲七俠的屍體在水中泡了半日,早已灌滿了水,是而浮力極大,我為了取他屍身上岸,他在暗中卻給了我浮力。”
陸秋煙疑惑登時解開,道:“原來如此,可見人世之事,多是機緣巧合,若非咱們發現了曲七俠的屍體,恐怕此刻還在海中晃悠,若不是你心存俠義,恐怕就已經被水鬼拉去見閻王爺了。”
魚幸道:“不錯,咱們歇息片刻,將曲七俠好生安葬了吧。”說著放眼四看,“這小島四麵環水,景象清幽,將他葬在這裏,也不枉了。”
兩人在島上的山石上坐了下來。時下天色向晚,一天又將殆盡,兩人放眼望去,但見海天相交之處頂著一輪大如車蓋的紅日,正緩緩沒入海水之中,景色看起來甚是壯闊。
海風一陣陣地吹來,拂在臉上,柔柔的甚是舒適。兩人想到此番死裏逃生,均是胸懷大暢。
小憩片刻,疲倦之意頓去。魚幸站起身來,說道:“陸姑娘,咱們將他葬了吧。”走到曲淩的屍體旁邊,彎腰下去,正待伸手將他抱起。
忽然之間,一聲悠揚的笛聲響起,接著聽見一女子的聲音遠遠傳來:“七弟……七弟……你在哪裏……”大抵是離小島較遠,為海風拂動,聽得不是很清晰。
魚幸一怔,站直身子,豎耳仔細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