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幸心中一舒:“多謝前輩。”問道:“就不知前輩帶我來這山頂,所為何事?”
“第一嘛,我是為了證實你的輕身功夫。”南月行點了點頭,又道:“在茅屋外之時,我與你過了一招,察覺你的功夫有些怪異。怎地你會使江陵樵子的功夫?”
魚幸更是欽服,聽他說起“江陵樵子”,不覺神色一黯,當下便將自己落入洞穴的事情全然說了。
“原來如此。”南月行聽他細細道來,已明白其中原委,想到了一位名動江南的乖戾俠客已然謝世,心中難免傷悲。
但他知道時下緊急,不可動柔和之心,當下便道:“魚少俠,你既然身兼江陵樵子的‘三昧天火’與‘六元劫’這兩門不世奇功,更該當為天下蒼生謀福。你知道麼,江陵樵子平生奉為座右之銘的是哪幾句話?”
魚幸想到在洞穴之中時江陵樵子對自己說的話,念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南月行更覺欣慰,麵上如罩春風,滿臉祥和,說道:“不錯,這是我朝大儒,橫渠先生所說的。你能文會武,其中大意,想來你也是知道的。我想啊,你師父多半也是如江陵樵子這般想法。二位泰鬥將一身功夫傾囊教授與你,你也自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所以……”說到這裏,欲言又止。
“老前輩有話,但說無妨。”魚幸微微頷首道。
“好,咱們到山頂上來,第二件事嘛,便是想……想中元節那日,魚少俠能夠到滄月島上去。”南月行說到這裏,緊緊盯著魚幸。
魚幸心中一驚,忙不迭道:“南前輩有命,晚輩怎麼敢推卻?隻是如今師父下落不明,我還得找到他老人家的下落。”
南月行道:“魚少俠,目下元韃子氣焰囂張,眼看他們江山越坐越穩,日後要恢複宋室江山,那更是難上加難啦。反元事大,找師父事小,你可知曉麼?再說了,你師父一代名宿,自保那是綽綽有餘,你……”
魚幸打斷了他的話,道:“南前輩說得是。隻是師父對小子有養育之恩,一日找不到師父,那便寢食難安。如若我能夠在中元節之前找到師父,那便答應南前輩請求吧。否則我是萬萬不會棄師父於不顧的。”
南月行見他意誌堅定,心中大是不悅:“我看中你是後一輩中的俊秀之材,又殺了蒙古狗皇子,救了文公子,所以才想邀你上島上,以增銳氣。沒想到你如此不識抬舉。”
先前對他所有的好意,登時化為烏有,說道:“既是如此,那也不好強人所難。”
話音未落,再不理他,足下一踮,往山下疾躍。魚幸見他神色不悅,已明白了其中緣由,但自己尋找師父,實為第一大事,什麼民族大義,什麼回複宋室,與自己毫不相幹。
想及這裏,心情終覺舒暢,也是抬步跟著往山下竄去。
到了群雄積聚的地方,已是午後。淩青塵見南月行滿麵鐵青,便不開口再問。
南月行向燕若愚等人道:“辦完了柳大俠的後事,便帶著文公子到島上去。”又遞給他一小個小紙團,低聲吩咐道:“這是從大都去島上的地圖,好生收好,萬不可落入韃子之手。迫不得已之時,寧可毀了。”
吩咐已當,便與淩青塵攜手出來。見魚幸,陸秋煙,文逸三人都在外堂相候,淩青塵對陸秋煙道:“秋煙姑娘,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千萬不可胡鬧任性,早些日子回島上去吧。”
陸秋煙忙應道:“謹遵兩位伯伯教誨。”二人再不說話,身形一閃,已下了山去。
燕若愚等人見二位來去如風,都不禁翹起大拇指讚道:“二位前輩為了家國大事,花甲之年,仍舊南北奔走,當真是令人景仰的大英雄。”
魚幸仰頭看了看天,未時將盡,離與布脫相約的戌時已隻有四個時辰。在山上相待,他隻覺得渾身不自在,當即向韓雲等人道:“韓大哥,我與人有約,這就要下山去啦。”
韓雲問道:“下山?去哪裏?”魚幸並不回答他,隻說道:“韓大哥,燕掌門,你們要去滄月島上相聚,而我還要找我師父。日後有緣,再謀相見。盼眾位英雄好好保護文逸公子。”
陸秋煙走上一步,說道:“魚大哥,我和你一起下去。”魚幸擺手道:“這可不成,淩青塵前輩說叫你早些回到島上去。”
說到這裏,拔氣便走。陸秋煙一言不出,也跟著奔下山去。
文逸叫道:“魚兄弟,你與誰有約?為何這般急急忙忙的?”見陸秋煙也抬步跟了下去,心中更急,朗聲道:“魚兄弟,你等等我,我與你一同去!”
“不必了,文大哥,你好生照顧好自己,提防蒙古人加害你。”隻聽得山下傳來魚幸的聲音,蒼涼寥闊,直入雲霄。
原來就在片刻之間,他已奔到了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