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禍福相依(五)(2 / 2)

老婦人飛身格擋,叫道:“老四,先不急動手,讓他救這少年!”

蕭萬重一呆,驀然想到秦元鶴臨死的話,如遭當頭之棒,目色深沉如水,表情木訥道:“好,好!”

老婦人看了一眼江陵樵子,冷冷地道:“江陵樵子,你能夠救活這少年也就罷了,不然……”說到這裏,牙齒磨得格格作響,額上突然盤滿了青筋,不再繼續說下去。但眾人都已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

她麵沉若水,徑直走到老二身邊,俯身抱起秦元鶴的屍體,一言不發,往前走去。

目送三人身影遠去,江陵樵子猶自呆滯著,驀然想到秦元鶴之死,他心中一痛,暗暗搖頭歎息:“老樵子啊老樵子,你終究不是英雄。”感覺手上的魚幸身子愈發冰涼,心中一個念頭閃過:“我得救他!”

言念及此,將魚幸放坐在地,運起“三昧天火”的功夫,全身真氣鼓蕩,當先戳他的手太陰肺經諸穴。那“三昧天火”乃是他炎日在沙漠中修煉而成,火氣之足,比武林中“鐵砂掌”之類強了數百倍,自然不可相提並論,同日而語。

這一番戳拿,從手太陰諸穴的“少商”起,到“雲門”而訖,足足花去了五個時辰,行完這一遍之後,大汗淋漓,猶如得了一場大病,再看魚幸之時,麵色已較之前變得紅潤些,再搭他手脈,已有了跳動之感。

江陵樵子歇息片刻,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土,忽聞得腳步聲響,抬眼看時,卻是那老婦人。手中抓著兩隻“寒嶺雪蟾”,朝這邊走過來。

江陵樵子見她布滿風霜的臉上盡是悲戚之神色,心中一陣苦悲,想要開口說話,卻不知從何處說起。

“他怎麼樣了?”老婦人看也不看他一眼:“給你吧!”兩隻“寒嶺雪蟾”拋擲了過來。

江陵樵子一怔,抄在手中。老嫗徑直走到魚幸身邊,握住他的手腕試探一番,反首對江陵樵子道:“江陵樵子好功夫,咱們比鄰而居這許多年,都沒發覺。”

她將“好功夫”說得極重,在江陵樵子聽來,極為刺耳,似乎是譏諷之言,自己卻又搭不上話。

“你救活了他,老三之死,一筆勾銷。”老婦神色黯然,慢慢站起身來,咬唇說道。

江陵樵子心中略舒,道:“這少年受傷忒重,老樵子運功為他療傷,少則月餘,多則不知日月,這期間……”

“你放心,吃的都交給老嫗來打理吧。對了,他可以吃潭水中的‘寒嶺雪蟾’麼?”老婦人問道。

“我替他壓製住了‘手太陰肺經’諸穴中的陰寒毒氣,但卻還如抽絲剝繭,當下尚不可食此種寒物,你去打些水給他飲下去就是了。”

“好。”老婦人說完這話,便朝洞口去了。不消一會,又以一個石碗盛了些水來。江陵樵子接過喂魚幸飲下。老嫗道一聲“多謝!”徑直走了。

到了第二天,江陵樵子又運功戳拿魚幸“手陽明大腸經”。

《靈樞·經脈》中有言:“大腸手陽明之脈,起於大指次指之端,循指上廉,出合穀兩骨之間,上入兩筋之中,循臂上廉,入肘外廉,上臑外前廉,上肩,出髃骨之前廉,上出於柱骨之會上、下入缺盆,絡肺,下膈,屬大腸;其支者,從缺盆上頸貫頰,入下齒中,還出挾口,交人中,左之右,右之左,上挾鼻孔。”這一脈穴道,卻又艱苦了許多,這一番戳拿,直花了三日之久。

到了第四日,魚幸上身的寒氣已拔出了十之七八,雙眼已可睜開,也可吃少許的“寒嶺雪蟾”。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江陵樵子“三昧天火”與“六元劫”並駕齊驅,先後戳打了魚幸的“足陽明胃經”、“足太陰脾經”、“手少陰心經”、“手太陽小腸經”、“足太陽膀胱經”、“足少陰腎經”、“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陽三焦經”、“足少陽膽經”與“足厥陰肝經”之後,又訖歸於“手太陰肺經”。

忽忽月餘眨眼即過,已到四月上旬。江陵樵子每日運功,消耗大量元氣,一個多月下來,雙目凹陷,頭發花白。

魚幸到後來已可行走,體內寒氣不複,他知江陵樵子竭力施救自己,忙擺手說道:“老前輩,你運功救治我,消耗體力真氣,便是在消耗性命,快快罷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