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身入局中(二)(2 / 2)

魚幸道:“唐大哥,那麼那一天你在放翁廟與萬普對話之時,卻怎麼提及我師父的名諱?”

唐虞川神色一訝,隨即道:“那是萬普對我說的,卻說得吞吞吐吐,不明所以,想來他是編來誆我的。”

魚幸忙不迭問道:“他對你說了些什麼?”唐虞川道:“那賊子狡猾得很,隻對我說‘南川尋已……已……’這麼半句話,已了半天,也沒吐出半個字來。當時我礙於身份之假裝,不便開口詢問。”

魚幸心裏如有火在竄:“這怎麼可能?不可能的!”唐虞川道:“魚兄弟你且想,弓未冷既然受傷,當時又無人在場,他自保尚自不及,又怎麼有閑心去管你師父?”

魚幸聽他說得有些道理,可心裏仍是不安:“可師父去了哪裏?忽忽兩月已逝,我打聽了這許多日子,怎麼都還沒他老人家的下落?”

唐虞川道:“我聽先師說,尊師生性恬淡,喜好山水,既然他重出江湖乃是事出有因,那自然也不願再拋頭露麵了,你說是麼?”

魚幸半信半疑道:“可能吧。”可心裏隻想:“不可能,要麼便是唐虞川騙我,要麼便是弓未冷處事極為隱秘?”

突然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冒了出來:“難不成弓未冷趁師父重傷之際,將他老人家殺了?”

想到這裏,登時心驚動魄,額上汗珠滾滾而下,旋即又想:“那怎麼不見屍體呢?弓未冷那老賊也無半分害了師父的口氣呢。”一時心浮氣躁,方寸大亂。

忽聽唐虞川又問:“現在是幾時了?”魚幸抬頭看天,見月已西斜,說道:“估摸為戌時一刻,怎麼了,你已經問了兩次時間了?”心情略為定了。

唐虞川道:“無事,你莫放在心上。”轉口道:“哎呀,急來時不分時候,魚兄弟你且端坐,我去淨手了來。”

魚幸道:“好,時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回來。”唐虞川允了一聲,朝東首跑了過去,看樣子果真急得很。

魚幸心中起伏不定:“難道是唐虞川騙了我?那位風前輩……哦,她是師父的師妹,那麼按理我該叫她風師叔了,不知道她有從弓未冷那兒打探出蛛絲馬跡沒有?一個時辰已過去了,她師兄妹兩人敘舊也該足了吧。等唐虞川回來了,便一同過去問問。”

過了一刻功夫,仍不見唐虞川蹤影,心中略急:“他怎地還不來?”

再過半盞茶功夫,仍不見他人影,隻得站起身來,往他去的地方走了過去,隻走了兩三丈,四周都是屋子,但清幽幽的,沒有一點聲音,也不見唐虞川。

他不敢出聲叫喚,生怕一出聲給人發覺,引來燕王府中的護衛。心裏想:“莫非他玩什麼把戲耍我?算了,我還是先回去吧。”

沿著舊塗往先前來的亭子中去。隻消片刻功夫,已到了涼亭畔。

但已覺不對,隻聽得涼亭旁雜草中蟲鳴之聲此起彼伏,亭中並無人了。魚幸心裏一涼:“不妙!”

飛步跨入亭中,但見一張大桌子被人已重力打碎,四周柱子之上橫七豎八地印著十來個掌印,痕印恐深兩寸之多。

他心中一驚:“弓未冷和風師叔動手了?”隨即鬆了口氣:“風師叔功夫恁地高明,弓未冷受傷未愈,占不到什麼好處。”

便在此時,林中風聲緊湊,魚幸耳目聰明,聽在耳中,不及細想,施展“壁虎遊牆”的輕功,緣著身旁一棵大柱子爬到橫梁之上。來人速度好快,他身形未定,便已奔道亭旁。

隻聽一人道:“這兒有座亭子!”另一人道:“你看亭子中陳設斑駁,有人在這裏經過一場惡鬥。”

兩人聲音極為蒼老低沉,幸得魚幸功夫不弱,才聽得清楚,卻令他大大吃驚,隻因他想,來人若不是風尋憂和弓未冷,那便是唐虞川了,豈知乃是他見未所見,聞所未聞之人。

其中一人道:“莫非有人在我們前麵進來,纏住了弓未冷了?”魚幸聽他們提及“弓未冷”三字,吃驚更甚,憋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另一人道:“多半是這樣,但不知道是哪一路英雄?難道是中原的武林同道?”

之前說話之人道:“先不管這個。有人纏住他,如此甚好,咱們此番再不能空手而歸了,先去殺了他,再去救公子。”

後半句聲音愈加低了。魚幸心內狐疑:“殺了誰?弓未冷麼?救公子?救誰?”另外一人遊目四望,望前方一指,道:“他的就寢之室在這邊,往這裏走。”

另外一人更不答話,身子一縱,登時射出兩三丈遠,落地之時,毫無聲息,另一人緊跟其後。

魚幸放目一看,嚇得心頭怦怦直跳,若不是兩人事先說話,他真以為自己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