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天衝與顧玄遺一聽是魚幸,都要抽身追過去一探究竟,卻因與敵方鬥得正在狠,是欲罷不能。
魚幸兩人越過蒙古人的弓箭手,後麵使兵器的士兵喊聲震天,挺著兵刃朝他二人奔來。魚幸生性憐憫,不願對這些士兵下手,隻得東一腳,西一步地奔逃。
但兩麵盡是明晃晃的刀槍,沒走十步,身後風聲吃緊,有人挺兵刃朝他後背刺來。魚幸身子一旋,向左邊閃過一步,一掌拍出。隻聽“啪”的一聲,一掌擊中一個硬邦邦之物,定目看去,異常吃驚,這一掌竟然拍到了另一個士卒的頭上。他奔走甚急,手掌的力道難以控製,大得驚人,那士兵哼也沒哼一聲,立即死於非命。
餘下士兵見同伴身死,又有好幾名朝魚幸這邊靠攏來。魚幸打死了這士兵,腦中嗡的大響了一聲,塞滿了五個字:“我殺了這人!我殺了這人!”
而就在此時,在他內心底端,突然劃過一個怪異的念頭:他覺得這些元韃子死有餘辜。可旋即想他自己動手殺人,未免是大大的不妥。
迎麵來的士兵見他神情恍惚,都挺著刀槍劍戟猛烈砍將過來。淩蘇雪右手陡伸,五指一張,那幾個士卒登時摔倒在地,不住翻滾,呼喊聲變成了哀嚎聲。
魚幸吃驚道:“你竟對他們用毒?”淩蘇雪道:“你不殺他們,他們卻要害咱們!”這話一說,竟正合魚幸內心所想,喃喃道:“不錯,不殺他們,他們都要殺了我們!”
驀然間,他竟似性情大變,胸腔之中生起了一股無名之火,慢慢爬上了喉嚨,根植在頭腦之間。不知怎麼,這一刻的情景,竟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那一種感覺,就仿佛是當年他親身經曆過,這時隻不過是久別重逢罷了。
頭腦中的這股無名之火,引領著他向外奔去,一路上竟然控製不住自己,拳腳一並施用,殺死了元兵數十人之眾。
恍恍惚惚,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呐喊聲越來越遠,樹木變得越來越稀,他腦中之火方才慢慢消了下去。他側耳傾聽,再也聽不到元軍的呐喊,唯一聽得到的隻是初春東風凜冽的呼呼聲,看到的隻是夜晚的靜謐,和一旁的一灣潭水。
懷中的淩蘇雪,不知何時已暈了過去。他輕輕將她放將下來,讓她身子靠在一塊大石之上,問道:“九姑娘,你怎麼樣?”淩蘇雪“嚶”地一聲轉醒了過來,說道:“魚公子,我腰間袋子裏有金瘡藥,煩勞你替我將腿上的兩支箭拔了下來!”魚幸從她腰間取下金瘡藥,說道:“淩九姑娘,你且捱忍一下。”
淩蘇雪嘴唇幹白,微微笑道:“咱們同為武林中人,拔箭也不須顧忌我疼痛與否。”
魚幸一一揮掌將她左右兩腿之上的箭褪了出來。右腿上的那支,發箭之人臂力奇大,射得極為用力,約摸有兩寸深。魚幸正要給她傷口塗金瘡藥,淩蘇雪顫顫地道:“你先去抄些水將創口洗淨,我怕這箭上有毒。”
魚幸依言捧了兩捧水過來,又說:“九姑娘,這些水甚是寒冷,你也忍一忍。”淩蘇雪“嗯”地應了一聲。
魚幸將她兩個創口洗淨,才為她塗上金瘡藥,撕下幾塊碎布綁在她腿上。見淩蘇雪無恙,他心裏不自禁鬆了口氣。
正要開口問她這幾日的的情景,淩蘇雪忽然“啊喲”一聲大叫,道:“你看!”手指後背方向。魚幸道:“怎麼?”回過頭來,隻見遠處林子中濃煙大起,方向正是他帶著淩蘇雪出來的地方。
淩蘇雪叫了一聲,牽動傷口,頭腦發昏,差點沒暈厥過去。她略定一定,又道:“魚公子,我九玄門還有很多人在裏麵,莫要給韃子害了。厲伯伯待我很好,他若有閃失,我也極為抑鬱難受,他老人家平日待我很好,我隻願他平平安安……”
魚幸不等她說下去,胸口一熱,心中已自有數,說道:“淩九姑娘,你莫慌張,你在這裏等我,我再去林子中一趟看看!”嘴上是這般說,其實在心裏,隻因為陸秋煙尚且在茅屋前那株大樹之上,況且她身上還有傷未痊愈。
淩蘇雪有氣無力地道:“魚公子,謝謝你。”魚幸付諸一笑,道:“那一天你曾在玉蝶樓中救了我,又照顧了我許多日子,都不須我言謝,今日也是一樣。”說著站起身來,抬步便要向林子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