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距離越來越近了。魚幸再也忍不住,道:“陸姑娘,恐怕是走錯路了。”陸秋煙勒住馬韁繩,待他趕馬至身後,說道:“咱們且上去瞧瞧。”當先驅馬躍上不遠處的小陡坡。魚幸緊跟其後。
上了陡坡,放眼望去,隻見四麵八方全是樹木,蒼翠虯勁,一眼望不到邊,目所能及之處,皆為樹的海洋。心中隱覺森然,都叫起苦來。陸秋煙俏臉一紅,說道:“魚大哥,這路……這路恐怕真是錯啦。”事已至此,魚幸就算叫她的錯也不是,隻得道:“下去看看!”兩人都一同躍下馬來。
魚幸抬眼望了望天邊,回頭對陸秋煙道:“如今已奔走了大半時刻,若沿原途返回,隻怕要在林中過夜了。我見東北邊樹木略為稀少,咱們且施展輕身功夫,過去望一望。馬是再不能騎的了。”各人找一株樹將馬係在了上麵。魚幸道:“走吧。”提了一口真氣,在前領路。
他不時放慢腳步,回頭看望陸秋煙。原來他掛慰陸秋煙身上的掌傷,才特意放慢腳步。陸秋煙似已發覺,但提氣奔走,卻也不能開口。
奔出二十來丈,果見樹木愈來愈稀鬆,但所見的大半是參天古木,枝椏遮天。再奔得片刻,隻聽得前方傳來潺潺流水的聲音。
兩人奔將過去,隻見是一道峽穀,從中斷裂,約有二十來尺寬,丈許之深,在河北地方,極為少見。兩邊峭壁上都生長著灌木大樹。天氣回涼,峽穀中雲霧繚繞,不知不覺間,令人倒抽一口涼氣。底端流水淙淙,隻是初春緣故,流量少了許多。若是換作夏日,隻怕是隆隆的響聲了。
魚幸腳步一收,道:“陸姑娘,一同過去!”不待陸秋煙發話,伸手在她腋下一托,在一叢灌木上甫一借力,縱身飛向對岸。陸秋煙隻覺身子淩空,身下隱隱生風,隨即腳下一實,已到對岸,魚幸放脫了她,當先奔上前方的山坳。
陸秋煙俏臉發紅,但卻來不及多想,立即跟了上去。
這山坳便似兩邊的分水嶺一般,轉過了這道山坳,樹木就變得矮小了許多。陸秋煙喜上眉梢,道:“我帶的這條路果然是沒錯吧。”魚幸不答她話,身子側立,似乎在聽什麼。陸秋煙還待再說,魚幸低聲打斷了她的話:“別出聲,有人說話的聲音。”陸秋煙滿臉疑竇:“什麼人的聲音?”話音不自禁放低了。魚幸輕聲道:“你仔細聽聽。”
陸秋煙豎耳聽了片刻,隻聞得有些許聲音傳入耳中,隻是相隔太遠,聽不清楚,但能分辨出是人的聲音。陸秋煙狐疑道:“難道是這山中有人居住,尋常農戶說話的聲音?”魚幸道:“不知道。”陸秋煙道:“咱們不妨循著聲音過去打探打探,若是山中人家,也好問一問路途。”
魚幸道:“我正是這個想法。但這深山老林的,居住的多半不是尋常人家,咱們先悄悄在一旁察看,另作打算。”他涉世未深,但這數月以來,已略知人情世故,心中暗暗有了提防之心。
這卻不是陸秋煙的本意。但事先答應過魚幸,不可在多生枝節,滋惹是非,也就作罷。聲音乃是從北端發出,兩人不言不語,慢慢靠近。卻知還沒奔出五丈,魚幸扯了扯陸秋煙的衣衫,伸出食指在唇邊,作了個禁聲的動作,道:“又有人來了!”聲音幾不可聞。
陸秋煙兩隻眼珠子咕嚕咕嚕轉動,示意詢問。魚幸手指撤開,指了指頭頂的樹枝。陸秋煙冰雪聰慧,已然明白他的意思。魚幸又是伸手托在她的腋下,使一招“一鶴衝天”,拔地而起,悄無聲息地落在樹幹上。
兩人置身的乃是一株鬆樹,枝葉頗為繁茂,兩人緊挨一處,樹下之人萬難發覺,樹上之人卻可將樹下情況看個大概。魚幸在陸秋煙伸出兩個指頭,又即伸出大拇指。陸秋煙臉露微笑,已明白魚幸所要表達之意:來的是兩個極為厲害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