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幸見她沉吟不語,又道:“再說了,你受了那番僧的掌傷才好了五六分,若是再受傷,那豈不是雪上加霜,大大不妙?”見他說的一本正經,陸秋煙將頭一低,也不知怎麼了,心中登時甚是舒爽。
便在此時,隻聽得遠處傳來陣陣號角的聲音,猶如龍吟雷鳴,響徹四野。陸秋煙道:“是蒙古人的號角聲,看看去。”兩人躍上兩株蒼鬆,極目遠眺,隻見不遠處的大道之上人馬嘶喧,一行人往北而行,猶如長蛇。馬不鳴,人不語,蹄聲震天震地。
陸秋煙道:“好端端地,怎麼拔營往北而走了?”魚幸一驚,已明白了大半,道:“軍隊拔營,多在破曉時。此時烈日當空,多半是那三王爺鐵穆耳的皇子父親得了重病,急急拔營回京。”突然失色道:“哎呀,糟糕,韓大哥前天夜晚與我闖入蒙營,這時蒙古人開拔回京,不知道現在在哪裏?”
陸秋煙忽然右手指西南方向,道:“你看那裏!”魚幸順著她的手指方向看去,隻見濃煙滾滾,直衝雲霄。魚幸心裏一沉,隻聽陸秋煙道:“這鐵穆耳既然是要急急回京,沉重的東西帶了行走不便,便將燒了。”
魚幸道:“多是這般。”待軍隊過後,兩人一同落在地上,陸秋煙問道:“魚大哥,你當真要去大都麼?”魚幸道:“正是。我原本是要去看看韓大哥他們的,既然蒙古人開拔北上,也尋不到他們的蹤影了。”心中隱約有失落之感。
陸秋煙抬起頭道:“我在島上之時,聽我娘說,當今天下最繁華的,非王畿莫屬,即是言不盡實,想來風景也是秀麗得很。”魚幸心下一怔,隻聽陸秋煙續道:“我也想去瞧瞧呢。魚大哥,你說大都有狗熊雜耍,猴子鑽火圈,金魚跳舞麼?”魚幸道:“咦,金魚也會跳舞呢?我也不知道,我之前從未去過。”
陸秋煙秀眉一沉,道了聲“哦”。魚幸突然問道:“陸姑娘,你認得去大都的路麼?”陸秋煙道:“知道啊。”魚幸不明,說道:“在客棧中時,你不是說你這是頭一遭下島麼?你沒去過,怎會識得路途?”陸秋煙嫣然一笑,道:“古人能夠紙上談兵,我就不能紙上問路麼?”
魚幸道:“這卻也是。陸姑娘,你既然想去大都瞧什麼雜耍狗熊,金魚跳舞,咱們倒是可以結伴而行。一路之上,相互也有照應。”
心中卻在想另一碼事:“在蒙古大營中時,阿合撒等人說,弓未冷那老賊已受了師父的劍氣之傷,他已派了他弟子布脫送了弓未冷去大都,師父的下落,與他定是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我定要當麵向他問個清楚。再說了,在放翁廟裏,我答應了我的好妹子,要將她的鴛鴦吊墜送到她師哥唐虞川的手中,布脫早已經死了,那是她師哥假裝的。”放翁廟裏萬普與唐虞川所說的話,他一字一句記在心底。
轉念又想:“還有便是,我答應去參加齊倩妹子的師父‘雲橫秦嶺’柳蒼梧的祭祀,男子漢大丈夫,言出必踐,在他老人家靈堂前給他老人家磕幾個響頭,就算是幫我好妹子磕的,也算合得。”
陸秋煙聽他說“結伴同行”四字,麵上泛起一陣紅潤,忙不迭說道:“好呀。”魚幸道:“你與我同行,隻是有一件事,你卻得應允我。否則姓魚的寧可迷了路,也不同你一路。”陸秋煙問道:“什麼事?”
魚幸道:“咱們北上大都,你可得不再滋惹是非了。否則你掌傷未好,倒先給別人打死了。”陸秋煙道:“你是為了我好,這個自然應得。”二人一邊談話,一邊往北而行。不覺之間,日已西斜,到了一處鎮子之上。
陸秋煙問道:“魚大哥,你餓了麼?”魚幸道:“不餓。”陸秋煙忽道:“魚大哥,你身上一文錢也沒有麼?”
魚幸麵露尷尬,道:“是啊,小時候逢到過年了,師父給我些碎銀子,我也不要。”陸秋煙笑道:“行走江湖,身上沒有銀子,那卻不成。吃飯住店,都需要銀子。你在這裏等我一下。”魚幸問道:“你去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