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角弓寒(一)(2 / 2)

魚幸隔他們最近,順風將他們的話聽了個隱約。又想起陶左謙生前在破廟中說的“再去與劉大俠等人會和”之言,心想:“聽他的話語,他們與陶左謙是一夥的了。看來他們還不知道陶左謙前輩與齊倩妹子已經死了。”

想到這裏,突然覺得心中一痛,黯然傷神。

南鬆子見他二人交頭接耳,不知為何而來,又見他辱折自己,臉色鐵青,問道:“兩位見識高遠,老道一時糊塗,意料錯了。”

“雲內鬼愁”韓雲誌在激怒他,便道:“見識高遠雲雲,那便是罷了,隻不過人狗有別,你做了蒙人的狗,自然是目光短淺,及不上人了。萬萬不及是沒有的,千萬不及,怕是差不多。”

南鬆子更忿,怒聲喝道:“你說什麼?”韓雲“嘿嘿”笑道:“我說什麼,你都不知道了麼?你這狗奴隸,做得漂亮哪,老祖宗的東西,都被你忘了個底兒朝天,一幹二淨了。”

南鬆子勃然大怒,胡須上翹,手按拂塵,欲要出手。

這下正合他二人的計劃。韓雲問道:“想動手麼?來來來,韓某聽說你功夫厲害得很,讓我見識見識你道爺的手段哪。”

南鬆子麵色陰沉,胸腔大火,罵一聲:“獨腳老烏龜作死!”拂塵一揮,呼卷而來。

韓雲左腿廢在蒙古人手裏,生平最恨別人歧視與他,這時聽了,難免大怒,雙手一展,手中登時多了兩把鬼頭大刀。眼見南鬆子的拂塵來的迅捷,兩把鬼頭刀一合,挾住拂塵,他之前的兵刃乃是純銀打造,在梧桐嶺之上,給南劍飛擲在了劇毒酒水之中,已然毀盡,後來重新請高手匠人配了兩把。

他隨即雙刀一鬆,低身讓過,回敬道:“方鈺大俠之前不是使刀的麼?出家之後,連吃飯的兵刃也改了?”

魚幸暗想:“這道長之前用的是刀麼?怪不得拂塵功夫之中隱隱夾雜著刀法的淩厲之風。若是他改用刀法,我是多半不敵了。這當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南鬆子更不搭話,拗步直上,與他鬥在一塊。

常言道是“一寸剛,一寸強;一寸柔,一寸愁”。韓雲為了拖住他,隻得與他近身纏鬥,如此一來,屢遭凶險,但他兩把鬼頭刀使得出神入化,雙刀與拂塵相交,多次化險為夷。刹那間,隻聽得“鐺鐺”響聲不絕,兩人已來回拆了三十幾招。

韓雲單足立地,閃動不便,但他舞上遮下,倒減了破綻。他一邊打鬥,一邊誘他分神,挑釁且奚落他道:“你剛才和這位公子打鬥,你說輸了,便跟他他姓,做他的好兒子,乖孫子,怎地不守諾言?我看罷,你跟這公子姓是不必的,改姓狗那倒是可以,便叫瞎玩狗算啦……哎喲,老道士,發怒了麼?”

“青毛虎”劉增見時機已到,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雙手往懷裏一探,暗暗抓出十來枚暗器在手掌中,往山下失聲叫道:“啊喲,諸位都來了麼?”

那六個蒙古大漢聽他叫喚,隻道他二人還有同伴在山下趕來,一齊回過頭往山下看去。甫料青毛虎遽然發難,兩掌張開,手中暗器啪啪啪往他們身子射去。

六個漢子驚覺,急忙回過頭來,有三人閃躲不及,兩人被射中腿,一人被射中腰。

青毛虎淩空騰起,莫看他身材短小,卻快若驚鴻,撲向馬背上的鐵三公子。

鐵三公子的坐騎是久經沙場的戰馬,這時受了驚嚇,四蹄奮揚,轉頭便走。

喀顏和巴穆大驚,一左一右,攻了上來。青毛虎閃躲卻疾,兩足踩在其中兩個蒙古大漢的頭上,提身躍起,飛撲鐵三公子的馬背。

隻一個起落,已落在鐵三公子坐騎的馬臀之上。那雪驄奔的更疾,後蹄縱躍,想將他摔下背來。受傷的三人忍著劇痛,與另外三個蒙古漢子、喀顏、巴穆急忙翻身上馬,提著韁繩尾追。

青毛虎高聲叫道:“好兄弟,老地方殺狗,吃狗腿子呀!”

韓雲回一聲道:“先走一步,隨後就到!”話音未落,一個失神,南鬆子反轉塵柄,打在他手臂之上。

這一擊用盡了南鬆子的平生之力,直痛得他呲牙咧嘴,手臂的骨頭似乎已碎。就這片刻功夫,那匹雪驄已奔出數丈。

南鬆子心中發急,原來這兩人使了計策,自己不明不白,中了大計。

他深恐青毛虎傷了鐵三公子,拂塵一搠,蕩開韓雲鬼頭刀,抽身躍在馬背之上,恨恨地道:“兩位乘人之危,也不是什麼英雄好漢的勾當。哼!他日有緣,再來打過!”一拍馬屁股,往山下疾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