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赫林借力向後滑出一步,驀地裏腳下用力,奇快無比,圍著弓未冷轉起圈來。
何少陵等人隻見大哥越走越快,心中都極為稱讚他輕功,一個“好”字縈在喉中,險要大叫出來。他這般疾奔兩圈,隻見樓板之上腳印班然,樓板不住響動。
弓未冷心下駭然,隻覺腳下一虛,當下不假思索,提氣躍上。他身在空中,“嗒”的一聲,原來所立身處的木板塌陷了下去,跌在樓下,二樓之上頓時空了一個大洞。
諸赫林趁勢急追,一手“神鷹爪”用出,扭他腳踝。弓未冷彈腿踢出,身子就勢一側,從窗中飛射出去。
諸赫林一鼓作氣,也是從窗子中尾隨而出。樓中眾人隻聽窗外哢擦哢擦兩聲,緊接著諸赫林兩聲厲嘯劃破夜空,淒慘絕倫。
何少陵等人快步搶出,幾步踱在樓下,隻見大哥呆呆地站在雪地之上,麵目慘白,表情木訥,深以為他已身受重傷,忙不迭追問:“大哥,怎麼了?”
諸赫林仍一動未動,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整座玉蝶樓。眾人循著他的眼光放眼望去,但見弓未冷身體橫杠在空中,一足赫然踩踏在“江陵樵子”四個字之上,僅露出一個“題”字來。
這一下七人不由都怒從心底起。殊知宋代乃是重文輕武的朝代,對禮義廉恥最為看中,那“江陵樵子”是淮陰七秀的授業恩師,七位行事作風雖怪誕百出,但尊師重道,毋庸置疑。
尋常之時,吩咐玉蝶樓中的老板,將恩師所題寫的這首“好事近”定期擦拭,免得汙穢塵雜沾染了。這時弓未冷大步踏在“江陵樵子”這四個字之上,簡直比踩踏在他們頭顱之上更加嚴重不知多少倍。
當下什麼倚多為勝已全然不顧,怒喝聲中,七條人影或前或後,或左或右,呼呼呼飛向弓未冷。
拳風淩厲,那是諸赫林、賽雪盈、餘青三人左右變換出拳,封打弓未冷左右;
鐵杖幕天席地,那是何少陵使出的拐杖,隻點弓未冷麵目;
白光晃動,乃是玉簫子南劍飛手中玉簫遞出,點打弓未冷肚子,小腹;
銀光與金光泄地,那是秋狐短銀搶和曲淩黃金鍛造的大斧同時擊出,罩弓未冷下身。
淮陰七秀如此出擊,可謂鋪天卷地,無懈可擊。天地之間,寒風呼呼刮來,但此刻這番打鬥,卻不知要比這寒風凜冽多少倍了。
弓未冷後背一縮,緊緊貼在一棵大柱子之上。陡然間,左右上下,明晃晃全是人影。但聽得“蓬蓬蓬”地幾聲響過,弓未冷背靠大柱子訇然倒塌,淮陰七秀之中,倒有五人發出的力量打在大柱子之上。
諸赫林打在他腰間,何少陵卻點在他下顎。如此凝立片刻,弓未冷忽而大喝一聲,將何少陵彈出兩步,畢竟經受不住如此力道,身子一斜,不由自主地飛回樓中。
身體還未著地,驀地裏全身發涼,諸赫林又使了一招“如影隨形”,拳風緊緊,籠蓋四麵,鋪卷而來。萬發於即倒之間,弓未冷隻得後退沉體,掌緣推出,硬生生接了一拳。
拳掌相交,兩人登時如淵停嶽滯,腳下震動不絕於耳,忽然樓板哢哢一震,兩人腳下分別裂出一條縫來,分別延伸到兩人身後牆角。
此次比拚,卻又與之前六人比拚不同。淮陰六秀早已施展輕功,飛上樓來,環伺在側。
突然弓未冷身體發顫,抖了一下。諸赫林大喜,隻覺得他手掌愈來愈冷,懨懨的就要下垂。身體又顫抖了五下。
突然他骨骼劈裏啪啦一陣響動,諸赫林暴喝一聲,與他相交手掌真力提到十成,弓未冷臉色發白,退了一步,隨即又退了一步。諸赫林趁勢疾上,拳頭上勁道如同千層之浪,一層一層地壓將過去。
弓未冷連退了八步,後身一實,已然靠在窗上。諸赫林見他閃無可閃,正要叫喜,忽然拳頭處軟綿綿的,似乎打在一團棉花處。他尚沒回過神來,隻覺拳頭處力道外泄,竟然用不出半分力氣。
這下隻怕是魂飛九霄,神遊雲外,大聲叫道:“六移蹈海功!”
淮陰六秀眼見諸赫林身子微微發顫,似乎已受了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