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料手掌甫一觸及她腰下,隻覺那少女身上油然生出一股力,力道竟是大的出奇,將齊倩右手彈開兩寸。齊倩心下著實吃驚,眼見那少女手指已距石桌隻有半尺,驀地裏拇指、食指、無名指、小指彎曲,中指平撐,拿向那少女手腕。乃是“雲橫秦嶺”柳蒼梧的成名絕技“雁翎鎖”。
那少女少女蕩開齊倩來勢,右手往前一探,就去抓那桌上長劍。她尚未抓到,身後風聲又起。她“嘿嘿”冷笑一聲,頭也不回,左手遽然伸長,在空中劃了一道半弧,爪抓齊倩手腕,肘處徑撞她嘴角“地倉”穴。她雖未回眸,這幾下卻使得分離不差,氣勢磅礴,迅捷無比。
齊倩眉目一低,搶後一步,躲過嘴角一擊。驀地手腕一緊,腕骨“哢嚓”一聲劇響,隻覺整條手臂疼痛不堪,深入骨髓,險些暈了過去。
那少女道:“這便是什麼雁翎鎖麼?功夫膿包得緊,隻怕是還未練到家吧!”
她得勢不饒人,手肘一格,嬌叱一聲:“去!”順勢一運勁,遠遠將齊倩擲了出去。
那力道竟是大的出奇,齊倩腕骨既斷,拿椿不住,身子不由自主,跌向西角大木柱子,攔腰擊在木柱之上,隻見木屑紛飛,齊倩身子受阻,複跌在雪地之上,她隻覺心如刀絞,悶哼一聲,便不再作聲,暈了下去。
這幾下兔起鶻落,快如閃電。那少女一招占先,搶上前去,桌上那柄“泣劍”已實實握在手中。陶左謙見她眨眼之間,猛下殺手,眼見齊倩橫臥雪中,生死未卜,不由得怒懟萬鈞,喝道:“好心狠的女娃娃!”
暴喝聲中,須發戟張,滿腔憤怒,驀然發作出來。一雙肉掌使出十層力氣,去勢洶洶,分襲那少女東南西北四麵,登時將她全然裹罩住。
那少女聞他怒吼,不禁心竊駭然,手中“泣劍”奮力一揮,欲消去他剛猛無儔的力道。遽然激力撲麵,呼吸陡窒,膽寒萬千,拔步疾退。陶左謙喝道:“哪裏走!”身形晃動,快如追雲逐電,攔在她身前,擋去了她退路。
陶左謙見她無路可退,麵色陰沉,問道:“小娃娃,你師父是誰?令尊是何人,何故這般心狠手辣,無故傷人?”
那少女又是“咯咯”一聲清笑,露出兩個淺淺酒窩,柔聲道:“陶伯伯,你是武林前輩,我剛死了爹爹,你又怎麼下得狠手欺負我這個後生晚輩?不怕傳講了出去,他人暗地裏道你的不是麼?”
陶左謙麵露陰鷙,怒聲道:“我懶得理會你胡言亂語。陶某磊落一生,豈會在乎他人的閑言碎語?快說!你師承何處,這小姑娘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傷她?快說,快說!”說到後來,已是咬牙切齒,聲色俱厲。
他說話之間,掌中暗提真氣,十指如鉤,隻要那黑衣少女滋生逃念,便即出手扣住,絕不容她逃走。
那少女仍是不答,手中緊緊攥住“泣劍”,側目望了望雪地兀自昏迷不醒的齊倩,冷聲問道:“陶前輩,我且問你,這人是不是柳蒼梧的弟子?”麵色沉重,竟然改口稱陶左謙為“前輩”。
陶左謙道:“不錯,你既認識她,為何還要下如此重手?”
那少女俄然雙目噙淚:“既是如此,那便對了,莫說我震傷了她,就算我殺了她,也算是一命抵一命,怨不得別人!”
陶左謙幹笑兩聲,疑惑道:“她年紀輕輕,難不成與你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那少女狠聲道:“她與我怎會有仇?隻是我爹爹卻是喪命於她師父的手下!”此言一出,卻猶如半空中打了個晴天霹靂,陶左謙不自禁走上一步,雙目翕合,精光四射,直直逼視那少女雙眸,寒聲問道:“你說什麼?”
“家父便是淩震天!”那少女一字一句地說道。
陶左謙神色凝重,暗自防備。須知九玄門處於滇黔一帶,用毒功夫怪樣百出,教人防不勝防。他與川滇黔一帶幫派毫無交情,此刻一聽,轟然道:“慢著!你爹爹與柳蒼梧柳大俠素無過節,怎會命喪於他手?此中緣由,恐怕糾纏不清,一時也難以辯解。”
那少女退後一步,淡淡地道:“江湖之中,道貌岸然之儕難道便少了麼?有人口口聲聲說是為國為民,私底裏卻去幹齷齪的勾當。陶前輩,家父喉骨斷為十八截,試問當今江湖之中,除了‘雲橫秦嶺’柳大俠的成名功夫‘雁翎鎖’之外,有誰的鎖打功夫還會如此高明?”她“高明”二字說的極重,語意暗含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