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幸大吃一驚,小腿在木板上一用力,兩隻手一往喉嚨處,一往膻中穴處擋去。
“蓬”,悶聲響處,兩隻笛子的另一端已被他握住,餘青左腿略彎,一招“橫掃千軍”直掃他雙足。魚幸足下一用力,雙腳陡然騰空飄起,感覺小腿處被灌滿了風,下半身已然飄出船舷!
說時遲,那時快,餘青高聲喝道:“去!”雙手放脫笛子,用盡十分力氣,擊在自己握住的這一端。
魚幸身子飄在船外之後,十指緊緊握住自己的這一邊,生怕餘青手一鬆,自己便要掉到海水之上,如若落了下去,那定然是葬身魚腹,屍骨無存,是而奮勁扯住。
哪知餘青一心要奪他性命為七弟報仇,見他下半身躍出大船,急中生智,放脫雙手,又奮力在船上一擊。魚幸受力不住,身子如同一塊石子,被餘青扔向海麵,霎時間,三魂七魄都去了一半,離大船竟然有三尺之遠,而足下全是茫茫的海水,風急浪滾,袍子灌滿了海風。
“魚大哥!”陸秋煙哪料到形勢巨變,怪叫一聲,身子便往前疾竄,豈知隻竄出兩步,秋狐影子已擋在身前,說道:“哪裏去?”
陸秋煙喝道:“讓開!”裙下下飛出一腿,迎麵踢向秋狐。
秋狐身子一閃,說道:“好,讓道給你!”陸秋煙秀腿一收,往前一看,隻見餘青呆呆立在船頭,麵上毫無表情,細雨淅淅地從天上蹦下來,遠處黑暗一片,卻哪裏還有魚幸的影子?
她心中大恫,喚道:“魚大哥,魚大哥……”第二聲“魚大哥”還沒叫完,已是泣不成聲。
餘青呆了片刻,想到魚幸落在海上,絕無生還之理,驀覺心情大是爽快,朝天大聲道:“七弟,愚兄替你報仇了!你看到了麼?你在天上看到了,就安心走吧!哈哈哈,哈哈……”驀然聲音從中止,再也笑不下去。
他雙目一突,還未回過神來,隻見船頭影子一閃,一人已躍上甲板,蓬地摔倒在上麵。他似見了鬼一般,臉上蒼白無比,手指那人,道:“你……你……你!”
陸秋煙看到翻上來之人,突然破涕為笑:“原來你並沒事,你沒死,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
那躍上來之人,正是魚幸。原來他受了餘青一股龐大之力,身在空中,命已去了九成,將眼睛一閉,想道:“我得江陵樵子一身神功救命,如今交還給他弟子,也是無怨無悔。”
陡然想到江陵樵子,自然而然便想到“淩空碎步”這一門功夫,於危險之刹那,仿若垂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當此時,慌忙提起全身最後一絲真氣,雙足淩空一踩,奮勁餘力,又躍了上來。
一到甲板之上,全身一鬆,隻覺四肢百骸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了一般,轟然摔在甲板之上。
耳中聽得陸秋煙喊一聲,心裏劇震,以手肘撐地,緩緩爬將起來,折騰了半晌,這才站直了身子,臉上汗珠夾雜著雨水汩汩滑落,臉上蒼白無比,隻感天旋地轉,給微風一吹,險些跌倒。
餘青就算聰慧過人,卻哪裏能夠料想到魚幸未曾葬身汪洋?可他並不乘人之危,待魚幸站直了身子,才咬牙切齒地道:“生死隻由天定,非拚出個你死我活不可。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說著就要撲上前去,卻發覺方才用力過度,雙腿酸麻,抬動不得。他心中一痛,兩行清淚翩然而下。
忽然聽得背後弓未冷“哈哈”大笑道:“既然要死,何須動手,二位都打鬥得疲憊了,讓老夫送送你吧!”
餘青大是驚駭,驀覺背心一緊,已被弓未冷抓住後心要穴,動彈不得。
弓未冷大喝一聲,雙臂一沉,將餘青扔向海麵。魚幸驚駭交迸,飛身竄出,去抓餘青雙足。豈知力不從心,也跟著跌入海中。海浪翻滾,數下將二人的身體卷入海水之中。
秋狐見六弟遭到了弓未冷的暗算,破口詈道:“弓老賊,我殺了你!”才跨出三步,弓未冷淩空一掌拍將過來。她想要閃身讓開,霍然鼻子之中嗅到一股香味,接著四肢軟綿綿的,就跌倒在甲板之上。
她尚未失去隻覺,又感覺甲板一震,陸秋煙跟著“蓬”地倒在船頭。
迷迷糊糊之中,隻聽得弓未冷兩聲桀桀之笑,此後任憑風吹雨打,再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