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開門之人約摸三十來歲的漢子,粗眉細眼,鼻小嘴闊,一頭長發蓬鬆無比,想來已有半把個月沒曾打理,卻不是和尚。
秀才見這人雖長得奇怪,卻也麵善,說道:“落第秀才許問書,前來敲門,叨擾了,叨擾了。”說著往這人行禮作揖。
那漢子聽他自報姓名,又說是秀才,心中舒了一口氣,小眼之中擠出一絲微笑,說道:“許小兄弟不必客氣,進來吧。”說著讓在一旁,讓他先進。
許問書走進廟來,隻聞穢臭衝鼻,瓦片殘破,四處皆可見蜘蛛網,地上胡亂蓋了厚厚一層稻草,早已沒了香火。此時夕陽已墜落下去,晚風吹來,稻草隨風在地上滾來滾去,錯亂不堪。
那中年漢子快步走到秀才許問書身旁,說道:“隨我來吧。”說著朝大殿方向而去。
許問書跟著他走了片刻,便到了大殿,隻見兩扇門均已不見,不知從何處找來了一塊門板虛掩著。許問書見門板高及半身,跳之不進,那漢子在他腰下一托,輕輕巧巧地帶著他落在殿內。
進得內來,才發現殿內尚有他人,不待二人說話,一個膀大腰圓的彪形大漢當先問道:“李春來,他是誰?”許問書心中暗自道:“聽他口音,乃是北方人。而方才的這漢子,多半是雲貴人氏。”
那漢子放脫了他,說道:“鄺二哥,是一位錯過行頭的小兄弟,我將他帶了過來。”說著低聲對許問書道:“這座文王廟已被荒落多年,隻有這大殿完整些,你也來這裏避風吧。”
那鄺二哥見許問書頭戴綸巾,麵皮白淨,果然是個文弱書生,說道:“也好,過來一同坐吧。”
兩人對話之際,許問書已將殿中眾人瞧了個遍。隻見那鄺二哥身形高大,坐在一塊石頭之上,大概四十二三歲年紀。除了那“鄺二哥”與李春來之外,尚有三人。三人均是三十出頭,腰間鼓鼓,顯然是放著兵器。
其中兩人是身材短小,卻是虎背熊腰,看起來極為不搭。另一人中等身材,滿麵春風,說道:“小兄弟,外麵風大,到這裏來坐吧。”這人聲音一出,許問書又想:“他大抵是鄂州人氏。”
許問書又行了一禮,道:“小子許問書,既然如此,小子叨擾了。”
滿麵春風的漢子挪了挪身子,讓出一塊地方來,讓許問書坐在一旁。幾人圍成一道圈子,圈中燃著一堆篝火。許問書見這幾人和善,漸漸去了害怕之意。
滿麵春風的漢子向裏首道:“兄弟,過來烤火。”許問書聽他說話不是向著自己的,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吃了一驚。隻見偌大的文王吳芮塑像前的香案上,睡著一位青衫之人。
那青衫人將隨身的鬥笠掩蓋在臉上,看不清楚年紀,一動不動,似乎已酣睡過去,聽得這漢子說話,忽然發聲道:“多謝仁兄好意,地方隘窄,便不過來湊了。”
他聲音清脆,字腔圓正,聽起來不過二十來歲,說完這話,再無聲響。許問書又見他身旁的桌子放著一柄長劍,心中一凜。不一會兒,又從他鼻中發出微鼾之聲。
那名叫李春來的漢子道:“雷大哥,今夜已不能趕路了,咱們將就著睡一晚,明天再出發吧。”
滿麵春風的漢子道:“好。那今夜便好好休息。”過了一會兒,那身形高大的鄺雲問道:“不知這文王廟,是個什麼去處。”
兩個虎背熊腰中的一個漢子道:“這文王名叫吳芮,是春秋戰國時期的著名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