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漣漪驚叫一句:“你是誰?”
那人回了一句:“到時候就知道了,總之是友非敵,你們快走吧!”
二人打馬直奔西城門,本以為半夜三更城門必然關閉,林嘯風正在心裏算計如何帶著水漣漪從城牆上爬下去,忽然從城門邊閃出了幾條人影。
林嘯風心裏一驚,暗叫“不好,又中了埋伏”,正要撥回馬頭,隻聽有一人在陰影中說話了:“林將軍,不用擔心,是我們哥幾個,我們在這兒接應你來了!”
聲音有些耳熟,但林嘯風一時辨不出到底是誰。
那人又說話了,“在下胡楊!林將軍聽不出在下的聲音了嗎?”
林嘯風這才恍然大悟,“是胡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不是說話的時候,我們先出城再說!”胡楊一擺手,他身邊的十幾個人悄悄開啟了城門,林嘯風打馬奔出城來,那十幾個人也拉出馬匹,關閉了城門,隨著出來了。
林嘯風這才看清楚這十幾個人都是原來父親鎮守洛陽時的手下,為首的正是胡楊,其餘的人也都十分熟悉。眾人都過來見了麵,林嘯風向胡楊打聽原委,胡楊略略敘說了一遍。
原來自從林若穀被囚,桓溫怕洛陽的守將鬧事,便將他們調防,分散到各處。胡楊等人被派到揚州做了個小小的守城官,雖然知道林若穀是被冤枉的,但心有餘而力不足,自己的奏章難以上達天聽,又無力與桓溫對抗,因此心灰意冷,隻能終日歎息。後來聽聞林嘯風劫法場,救走了林若穀,一顆心才安下來。
今天夜裏本來不該他當班守城,忽而有人秘密傳信,說林嘯風到了洛陽,桓梁正調動兵馬前去圍截,讓他守在西城門邊,等林嘯風到時為林嘯風開門,放他逃生。聽了此密報,胡楊雖半信半疑,但事關重大不敢疏忽,所以臨時找了十幾個原來的舊部,一起守在城邊,等待林嘯風的到來。
林嘯風再次稱謝,同時問道:“到底是誰給胡大哥送的信兒呢?”
胡楊搖搖頭,“這個我實在不知,或許以後他自己會露麵的!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眾人向前奔出一段,林嘯風對胡楊說道:“胡大哥不打算回去了嗎?”
“我早就不想幹這個差事了,也學學陶淵明先生,回家種地去了!哈哈!”邊說邊放聲笑起來。
“那胡大哥和眾位兄弟的家人安頓好了嗎?”林嘯風仍然不太放心。
“早送走了!在你到來之前就送他們出城去了,現在我們要趕上去了,就此拜別吧!”胡楊在馬上向著林嘯風拱拱手,其餘人也拱手作別,林嘯風目送他們離去,這才打馬又向西奔了一段路,果然看見了一片茂密的樹林。
“就是這裏吧,不是有人說要在這裏不見不散嗎?”水漣漪提醒林嘯風,方才她一直沒亂說話,算是給足了林嘯風的麵子。
林嘯風跳下馬來,拉著馬走進了樹林,又往前走了一段,停在一小塊林間空地上,這才把水漣漪從馬上抱下來。
水漣漪一邊活動筋骨,一邊問道:“你猜桓梁那個王八蛋會不會派人追過來?”
林嘯風在黑暗中看了她一眼,輕輕搖搖頭,無聲的笑了,“一個女孩子家說話怎麼這樣粗野?”
“我本來就這樣啊,怎麼,你討厭我啦?我喜歡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我老爸也不在身邊,誰敢管我?”水漣漪頗不服氣的撅起嘴。
“你呀,真是個野丫頭!不過——我喜歡!”林嘯風握住水漣漪的手,眸子反射著點點星光,注視著水漣漪的臉,“你知道你有多麼特別嗎?你的一言一行都能證明你的與眾不同,你開朗活潑,天真純潔,而且堅強勇敢……”
林嘯風還要說下去,水漣漪捂住他的嘴,“stop!停!停止!千萬別說了,我雞皮疙瘩都落了一地了,我哪有那麼好,不被你罵我就很開心了!”
林嘯風捏一捏她的可愛的鼻子,笑起來,“你哪來這麼多的古怪的說法?有時候說的話我聽不懂啊!”
“你聽得懂才怪!”水漣漪聳一聳肩,心裏暗笑這東晉的土包子如何聽得懂二十一世紀的人的語言。
“別談論我了,你說說桓梁那個龜孫子會不會追上來?”水漣漪現在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剛剛差點變成烤鴨,回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大概不會追來了,就是追也不過虛張聲勢罷了,他傷得不輕,自己恐怕來不了,別的人誰肯這樣賣命?”林嘯風估計著桓梁的傷勢,揣測形勢的發展。
“那就好,這個該死的桓梁,他怎麼知道我們的行蹤?”水漣漪舒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累死我了,我得好好歇歇!”
是啊,桓梁一向都住在建康,他怎麼到了揚州,而且清楚自己的行蹤呢?林嘯風也在心裏暗暗思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