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驚變(1 / 2)

第二日

淩晨四點

滿姨半夜醒來,見滿叔床上的蠟燭即將熄滅,於是按照陳阿九的吩咐,更換了四隻新的蠟燭,隨後,她坐在那張平時滿叔看報紙的搖椅上,側頭臉帶微笑地看著滿叔,漸漸地,也入睡了。

淩晨五點

滿叔身上的一枚銅錢立了起來,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滿叔身上冒出一股陰氣,“嗖”“地一聲鑽入了滿姨體內,滿姨沒有反應,仍然睡著。

搖椅依舊搖搖晃晃,正對著一麵鏡子。房間裏隻剩搖椅咯吱咯吱的聲音和舊鍾擺走動的聲音。

那枚立起來的銅錢又倒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倒在原來的位置上。

早上六點半

陳阿九曾交代,這七日內,屋裏的門窗必須關上,不能開燈,除了蠟燭的光亮外,必須保持黑暗。所以這時盡管外麵天亮了,但屋裏除了床上的蠟燭外,仍是漆黑一片。

滿姨醒來有一小會了,但仍坐在搖椅上搖搖晃晃,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對麵的鏡子。由於鏡子懸掛的高度相對搖椅而言略高,從滿姨的視角看來,鏡子裏呈現的是:搖椅搖上來時,鏡子裏出現了自己的頭,搖椅緊接著搖了下去,鏡中的自己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搖椅後麵關著的門,而門上掛著滿叔和滿姨的結婚照。這是兩人50多年前拍的,底色黑白,而照片已發黃。那個年代的人比較保守,所以表情很不自然,而在當下的環境看來,這張照片中,人的表情就顯得很詭異了。

這麼坐了一會,滿姨慢慢起身,動作很機械地去取了一隻蠟燭,在鏡子前點上,鏡子那一片範圍的光線就變得有點昏黃了。而滿姨是裹小腳的,她這麼走著,步伐很小,光線不好的時候遠遠看,竟像是在飄著。

她也沒有去看滿叔,而是接著進了廚房,鼓攪了一會,用籃子裝著一些東西提出來。她將這些東西放到鏡子旁的小案上,倒了一杯水放在旁邊,然後自己站到鏡子前麵,開始化妝。

滿姨是沒有化妝品的,她用的是麵粉。她把家裏的劣質麵粉輕柔地塗在臉上,宛似《遊園驚夢》中杜麗娘抹紅妝那般輕柔和仔細。塗一點,然後和一點水,就這樣一塊塊地化上去,而她將粉和水的比例又拿捏地剛好,那些麵粉就這樣均勻地蓋在了她的臉上,於是,一張臉就變得很白了。

然後,她拿出準備用於生日時給滿叔染紅雞蛋的紅紙,在左右臉頰和額頭上點了一會,這樣,左右臉頰上就各有了兩個紅點,額頭上有了一條約一厘米的紅線。接著,她又學著杜麗娘般,將紅紙在嘴唇間抿了抿,等於上了口紅。而這時,她的頭發是散開披到肩膀的,頭發有60%是白色,40%是灰色,竟沒有一絲黑發。借著微弱泛黃的燭光,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怪異地咧嘴一笑,嘴裏咬陳阿九的時崩掉牙的位置鏤空,看過去就是兩個黑色的孔。一個老人家,本來皮膚就皺,加上她這樣的妝容,以及這樣詭異的笑容,竟是異常恐怖。

但她似乎渾然不覺,仍然飄著似的走到冰箱,打開速凍,從中拿出陳阿九的一隻手,然後坐回搖椅上,竟兀自地啃咬了起來。而那牙齒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沒那麼脆弱了,陳阿九那手上的肉,竟就這樣被一絲絲地咬起,然後被滿姨在嘴裏咀嚼了一會後吞了下去。

她就這樣坐在那個搖椅上吃著那隻手,那手經過了一個晚上速凍,已經結冰了,有幾個地方還有一些冰棱角,也就把她的嘴唇給紮破了,血流在嘴裏,但她渾然不覺。

後來,英叔進門時第一眼看到的是那麵鏡子裏的景象:鏡子旁邊的蠟燭照出的光亮讓鏡子有點泛黃,而那鏡子開始的時候隻是照著門的,突然一個啃著人手,一口鮮血且臉上化妝成壽女紙人模樣的老太婆出現在鏡子裏麵,然後又消失,鏡子裏麵隻剩下那道門和門上麵那張詭異的舊時候一男一女的黑白合照,接著那老婦又出現在鏡子裏,然後消失,門和照片再次出現,如此往複。

而屋子裏麵仍然隻有搖椅咯吱咯吱的聲音和老式鍾擺走動的聲音。

茅山道士

英叔一行三人是快中午的時候到滿姨家的。他本是茅山派道士,學成出師後也沒留在道觀修道,反倒回鄉下老家娶妻生子,過著一般民眾的生活。他平時耐以為生的工作就是幫人做做法事,看看風水之類的,自己真正的本領在這個時代倒也不大用得上了。

其實這個職業直到今天仍然讓一般人有一定的忌諱,所以當時回家後,除了從小一起長大的阿鳳外,其她女孩子一聽說他是做這個行業的,都不願與他來往。這阿鳳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一個男人婆,村裏的男人見到她也都遠遠避開,所以也久久沒有對象。剛好英叔脾氣比較隨和,兩人互補,時間長了,兩人也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