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一片寂靜。
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前方卻沒有任何動靜,沒有信號,就沒人敢動半分。
這是漠南的春夜,天高而遼遠,繁星嵌在蒼穹,高深莫測。一隊漢人騎兵正麵朝著背麵的匈奴軍營,嚴陣以待。孤軍深入已有幾天了,士兵們臉上卻鮮有倦色,大漠的陌生與蒼茫雖然讓人無所適從,卻絲毫沒讓這支騎兵鬆懈半分。為首的男子在夜裏看不清楚樣子,但高大的身軀英氣逼人,他劍眉緊蹙,手握長劍,在馬背上一動不動。漫長的等待讓人不安,但又充滿希望與未知的刺激。
子時剛過,北麵的上空突然劃過一道紅光,魅惑而神秘。時間到了。為首的男子看著紅光綻開一抹絢爛後,長劍上舉,身後八百奇兵如同衝破水壩的洪水,氣勢洶洶地湧向北方。
匈奴軍營裏靜悄悄的,但此時也是戒備森嚴雖,前幾日的激戰讓他們提心吊膽。漢軍這次攻得猛烈了些,讓他們大傷了元氣。翻湧而來的馬蹄聲在逐漸逼近,守夜的匈奴軍立馬驚醒,借著火光,他們看到從南而上的一大隊騎兵正在向他們的軍營逼近。“快醒醒,有漢軍!”有人大呼一聲,所有的匈奴人便像驚弓之鳥一般迅速集合起來。已經來不及想策略了,漢軍馬上就要逼近。他們握住手中的弓箭,準備浴血奮戰。若侯產也趕緊從帳裏出來,聽著不遠處的馬蹄聲,隱隱不安。他緊靠在第一批弓箭手後,隻等漢軍奔近便下令放箭。“放箭!”眼看漢軍已逼近大營,他趕緊下令。離弦的箭如急雨般向漢軍騎兵射去,若侯產本以為他們會亂了陣腳,卻隻見為首的男子高舉長劍,騎兵們便全數下馬,箭直射向馬匹,馬兒受到驚嚇,悉數亂奔,有的倒於匈奴箭下,有的直奔匈奴大營,踢翻了不少弓箭手,有火光隨著燃燒的帳子上竄,匈奴大軍大亂。若侯產有些措手不及,他望向營外,隻見騎兵們一手提劍,一手端著盾牌,直奔大營。他想讓人反擊,卻見自己的營裏已經亂了套,若侯產咬了咬牙,轉身就逃,沒跑幾步,就隻聽有人從他的頭頂騰空一躍,然後穩穩地站在他麵前,正是那個騎兵首領。沒讓他來得及有任何反擊,男子長劍一揮,若侯產的頭便滾落到地上。匈奴軍一見首領已被正法,更慌了神,再看外麵的騎兵已經殺了進來,目光冷酷,動作凶殘。撤離已經來不及了,隻能硬著頭皮上。但此刻這支出其不意騎兵隻管橫衝直撞長驅直入,殺地匈奴軍隊傻了眼,根本無法抵擋。
火光與刀劍聲一片,不多時,匈奴軍便被殺紅了眼的漢軍斬殺兩千餘人,剩下的隻一心想保存基本力量,連夜北逃。這一戰應算是大獲全勝吧,男子看了看屍橫遍野的匈奴軍和幾個狼狽的匈奴首領,稍稍鬆了口氣。他是首次主動請纓,若此戰敗了的話,那他的計劃將也將毀於一旦。有手下請示:“校尉,是否要乘勝追擊?”“不了”,男子手一揮,“已經追了數百裏,如今又被我們夜襲,兵敗已是定居。”火光通亮,照得他的容顏也逐漸清晰,才十七八歲的臉龐,透著濃濃的殺氣。“安撫好剩餘的馬匹,爾等先行將生擒者連夜帶回定襄軍營裏,我還有要是要辦,若衛將軍問起,便告訴他等我消息便是,明日日出前必定回來。我去去就回。”男子語氣冰冷地說完,便翻上馬背,往匈奴敗軍撤退的方向追去。手下的人領命押起俘虜,馬不停蹄的前往定襄漢軍大營。
子時早已過去,漢軍營裏依然燈火通明。一個滿臉正氣的中年男人坐在案前,眉頭緊鎖。他開始有些擔心自己的外甥。畢竟他才十八歲不到,毫無作戰經驗,但因禁不住他的勸諫,又加上右將軍蘇建率領的3000騎兵幾乎全軍覆沒,前將軍趙信降了匈奴,形勢所迫,便允了他帶兵突襲。可如今已過了兩日,卻還不見他凱旋,難道真的是年少輕狂,不足為信?他有些失望,誤了主上的大計,他該如何交代。但更多的是擔心,畢竟是血肉親情,又是看著他長大的,若真出了事,他怎能忍心。
正想著,外麵喧鬧起來,男人心裏一驚,急忙起身,也不顧鎧甲鬆散就跑了出去。原來是他的手下帶著戰俘歸來了,帶去的騎兵也無多大損失。他當下放了心,可卻始終不見了外甥的蹤影,他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驃姚校尉呢?”他抓住其中一個手下問道。“將軍不必擔心,”那手下答道,“校尉讓屬下告訴將軍隻管等他的消息便是。校尉說自有打算。”“可有提到何時回來?”“校尉說日出之前必回。”他鬆了口氣,這孩子似乎是長大了,已經開始有了自己的注意,但他也隱隱有些擔憂,他的心機若是用在打仗方麵還好,就怕用錯了地方,招致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