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上完族學,就進了貨棧,很少下地幹活,爹的皮膚並不粗糙。爹看來沒有抱孩子的經驗,把我擺弄的緊貼著他的脖子,他一動不動,我甚至覺得他是僵硬的。他身上的熱氣讓我覺得不舒服,我想往外掙,卻發現根本完不成這麼高難度的動作。我想提醒他把我抱得離他身上遠一些,加上不想用哭這麼跌份的伎倆,我靈機一動,用我那水嫩嫩的小舌頭舔了舔他的脖子。爹終於把我抱離開他的脖子,他疑惑的看著我,似乎是想讓我開口說話,來告訴他,我為毛舔他的脖子?我在想,自己老爹的便宜還不好占嗎,我為什麼不老老實實的躺著,偏偏這時候挑這麼熱的時候往爹身邊湊。許是父女連心,爹見我挨抱的興致不高了,就把我放回了原處。“秀娘,我抱得好好的,丫頭怎麼不讓抱了?她還舔我的脖子,是不是沒吃飽啊?”娘聽了,笑了好大一會,才說“天這麼熱,你抱得這麼緊,熱氣全從你身上傳到小薇兒身上了,小薇兒剛才吃飽了,她還往外沁奶來,再喝就撐了。”我躺在褥子上,聽著爹娘的對白,暗暗道:知我者,娘也。
爹娘後來決定還是通知到鄉裏,來不來隨她。當時他倆還說了其他一些洗三的事,洗三隻請近親,主待姥姥門上的親戚。按規矩,我們張家隻有大爺爺和二爺爺家的女眷需要來,至於大老爺爺,二老爺爺,三老爺爺那裏,明天報喜時,帶上幾個紅雞蛋意思意思就行。其他的族人,關係就有點遠了,不用通知。爹明天先去鄉裏後姥娘處,再去宋家莊老姥娘那裏。在村裏送雞蛋的活由大伯母代勞。這就是我再次睡著前,聽見的信息。我睡了五個時辰,醒了半個時辰,就又困了,這時方知嬰兒嗜睡之程度。
亥時,村裏納涼的人群散了,張家老太太,張家太太和張家大兒媳婦領著和村裏的小孩子們瘋了一晚上的自家五個孩子回了家,張家老太太把張麗送回了西廂,並囑咐娘好好調養身子,早日給爹生個兒子。張三爺和張安福也停了下來,倆人的手藝真不是蓋的,大晚上的雖然看不見,編的卻和白天一樣好。大家都洗洗上炕睡覺,明天還要起來過新的一天。張家大兒媳婦關上前門和後門,檢查了一下廚房裏的米罐和麵桶,保證不會被老鼠進去,才最後一個離開院子,進屋去了。
西廂,張安祿給張麗洗了洗臉,手和腳,就把她抱上了炕。
我被嘰嘰喳喳的聲音吵醒了,覺得耳邊有一隻小麻雀。我睜開眼,看見一個小丫頭趴在我身邊,黑漆漆的小眼珠直愣愣的盯著我。“娘,妹妹醒了,他還盯著我看呢。”得,我可以確定小麻雀是誰了,聽見這個小丫頭的話,我真心想吐槽:你沒看我,咋知道我看你呢。“麗麗,你把妹妹吵醒了,幸虧你妹妹老實,讓人省心,換成你,這麼小的時候,被吵醒了,哭個不停,還難哄。”“娘騙人,我被叫醒了,從來不哭。”姐姐張麗反駁道。“我不是說你現在,我是說你還不會說話以前,你妹妹才出生六個時辰呢,你不能摸妹妹的頭,也不能喂妹妹吃東西,聽見了嗎?”娘接著說。姐姐點點頭,然後一手把我的手扯起來了,“妹妹的手真小,還拳拳著。”“麗麗,你輕點,妹妹太小了。”爹這時候插嘴了。我看不到一個小手牽著一個更小的手的情景,想想就覺得卡哇伊。
姐姐好一會才因為困,對我失去了興趣,卻又對自己睡的地方不滿意了。她非要挨著我睡,不想靠著矮廚,爹娘害怕她睡覺不老實,打著我,就不同意,姐姐差點就哭了,爹不顧娘的不理解,同意了。姐姐歡喜的躺下就睡。她鬧了一晚上,幾乎一沾枕頭就睡著了。爹又等了一會,才輕手輕腳把姐姐抱到一邊,自己才躺下,娘這時候才明白過來。這是我早已進入了夢想。
皎潔的月光從窗子照進來,炕上躺著四個人,一男一女把一個嬰兒夾在中間,另一個小女孩在男人和矮廚之間。女人和嬰兒下麵鋪著褥子,男人和女孩直接睡在席子上。他們都進入了夢想,張三爺的院子裏徹底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