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楚漪撫了撫頭上華麗的發髻,已經不複少女簡單的樣式而是新婦的繁瑣,小臉不由得有些曛紅地低下,映入眼簾的卻是滿眼火紅的床帳紗幔,神色不由得更加嬌羞,那神色,及其好看。
她靜靜地坐在婚床上,床上鋪的是萬金難求的水雲錦緞,摸上去手感極好,可見布置新房的人的用心。新房裏,顧楚漪沒什麼話語,就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喜床上,新房內的安靜跟外麵廳堂中的熱鬧喧囂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香爐內,上好的熏香青煙溢出,在微光的照射下美得如夢似幻。
突然,一縷異香飄入鼻。
“誰?”顧楚漪警覺地看向周圍。顧夫人年輕時是京城數一數二的調香高手,顧楚漪調香的本領雖然沒有顧夫人那麼出名,但是多年養在顧夫人身邊,她還是學了個七七八八,對香味自然敏感得很。這味道,不屬於自己身邊任何一個相熟的人,而在大婚的時候還能躲過新房的重重守衛靠近自己,這人不是武功高絕就是身份極高,無論是哪一點,對自己來說都沒有什麼好處。顧楚漪腦中迅速地分析著,思考對策,卻很快就失了意識,軟軟地倒在婚床上。
“一個閨閣千金竟然能有如此的洞察力。”來人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身黑衣勁裝包裹著修長的身材,臉上也蒙了塊黑布,看不清真容,唯一露出來的一雙眼有著銳利如鷹的目光,犀利中透著些陰冷。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倒在床上的嬌小身影似乎笑了笑,“不過很快就沒什麼用了。”他毫不憐惜地將女子扛上肩頭,身影一掠便消失了蹤跡,若不是消失在新房的新娘和空氣中殘留的那一抹異香,他的出現似乎就是一個幻覺。
“皇子妃,皇子妃,二皇子讓奴婢拿些您愛吃的點心過來,讓您先用著,不要把自己餓著了。”門外一個衣著喜慶的侍婢輕輕地扣著門。
“皇子妃,皇子妃。”扣了好幾下,屋內並沒有回應,那侍婢似乎有些慌了,神色焦急得很。二皇子寵愛皇子妃,這事二皇子府的人都清清楚楚,若是皇子妃出了什麼事情,頭一個倒黴的就是他們這些在跟前伺候的人。於是她拎著手上十分精致的食盒,趕忙去找後院的管事嬤嬤。
按照習俗,新婚的時候新娘在出了自家門後,一直到新郎招待完賓客回到新房是不能進食的,要等與新郎一同吃過生的象征著早生貴子的喜餅以後才能進些食物。可是歐陽錦知道前一段時間顧楚漪辛累,身體並不是太好,所以出於體諒特別關照府裏的廚房做了些她愛吃的小點心讓她先墊墊肚子,這樣的榮寵,更加提醒著所有的仆從,從今往後顧楚漪就是這二皇子府的真正當家人。
不消一會兒,管事嬤嬤便步履匆忙地趕來,直到來到新房門前,才站定整理了一下因為跑動而有些散亂了的衣襟。
“皇子妃,老奴來給您送些吃的。”嬤嬤站在門外,恭敬地小聲說。
屋內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回應。
嬤嬤的心跳不由得有些加快,她輕手輕腳地拉開新房的門,闔上門後撥開重重的華麗紗幔向內室走去。
內室空無一人。
饒是從宮裏出來,早些年跟著蕭貴妃看遍了宮中的大小風浪的老嬤嬤也不由得慘白了臉色,哆嗦了嘴唇。二皇子對這剛剛進門的皇子妃有多看重,這個問題府內任何一名下人都可以回答。先不說這幾年二皇子隻要得了些奇珍異玩就會忙不迭地送去顧相府中討顧小姐的歡心,就說前幾日,為了這大婚,二皇子可是前所未有的向皇上告假早朝,隻為了將大婚的所有事宜物品一一過目,生怕哪一樣犯了這將來二皇子妃的忌諱,討了她的不快,尤其是二皇子還專門抽了時間召集了府內所有的下人,敲打告訴他們任何府內的仆從,都不準惹皇子妃有絲毫的不快,這等於是高調地宣布,顧小姐就是二皇子府新的當家主母,二皇子府真正的主人啊。這樣精心布置準備的大婚,居然在重重守衛下讓新娘子不見了,二皇子的震怒也就在預料之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