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們每一個人都有了自己小宇宙,
後來,我們都變得足夠勇敢,也足夠強大,
隻是,後來的後來,我們原先假設的如果都被時間證實成了假命題。
幸運的是,這時候的我們,都在各自的世界中安好如初。
十年以後,她如約定好的時間一個人靜靜的來到這個承載他們童年時光的小學。筆直的柏油馬路,小小的鄉醫院,幾個零零散散的零食店,聊著天兒的阿姨們,打著牌兒的大叔們,曬著太陽打著盹兒的哈巴狗……時光庸閑散漫,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可是又有一種飽含滄桑的的陌生感。四月份的時光,空氣中滿滿的都是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北方的春天爽朗純淨,天空湛藍,白楊倔強而堅定的身影被初春粉紅,雪白的花樹們簇擁著,倒也顯得生機盎然。校牆兩旁的老柳樹依舊立在那裏,吐著嫩芽,隨風輕輕的搖曳著,婆娑而輕柔。她突然調皮的笑了起來,停下腳步,蹲下身子,盯著樹幹上看了起來。樹幹上刻著的各種各樣的圖案,有字母,有漢字,還有簡筆畫。有剛刻上去不久的,也有很久之前的。“糖糖,你是我的好朋友”,“小明,小飛”,“愛”,“王老師,是個大壞蛋”……現在的孩子們同那是的自己一樣的調皮呢。突然一個陳舊的圖案映入她的眼簾,那是三個小人的簡筆畫像,兩個男孩子,一個女孩子,手拉著手,刻得很深,在時間的滋陰滋長下,刻痕周圍的樹皮已經裂開了,顯得很突兀。細細看過去,原本連在一起的手也被裂開的口生生的阻斷了。由於樹皮凹凸不平,三個小人也顯得有點奇怪。這個……她愣了愣,一陣苦澀湧上心頭,用手摸著那幾個娃娃不知道該怎麼言說這宿命的迂迂回回。
“咳……咳……”背後老者的聲音把她從神遊中拉回現實。一轉頭,一張慈愛麵龐展現在她的眼前,頭發花白,眼睛炯炯有神,一副金絲眼鏡顯得整個人閃著知識的睿智儒雅之氣。“姑娘,這個是你的包麼”老者指了指手裏拿的包包。“嗯”,是呀,可是為什麼會在他那裏呢,月葵一邊在心裏嘀咕,一邊低頭在身上找包包,真的沒有,那就是了。老人笑笑說,“丫頭,這麼大個人了,怎麼自己的包都看不好呢。剛才你的手機應該響了,小孩子聽著聲音撿到的,就交給我了。我跟小孩子來到這邊,遠遠就看到你蹲在這裏發呆,小孩子吵吵鬧鬧你也沒聽到,我覺得應該是你的,就拿過來問問你,把包還給你。下次記得發呆也把包帶好啊”。被老者的最後一句話逗笑了,月葵不好意思,感激的朝老者笑笑。剛想說聲謝謝來著,卻被小孩子稚嫩的聲音打斷了“老師,校長找你”。老者笑笑,衝著這個感覺有點麵熟的女孩子道個別,慢悠悠的像朝學校裏麵走去。月葵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就想起小時給自己當班主任的方老師,不知道方老師現在是不是也同這個老者一樣,身體健康,精神飽滿,在l城下午暖暖的時光中這樣安詳悠閑度日,散散步,寫寫毛筆字,帶孫子一起逛公園…
手機又一次的開始響起來。待月葵費盡心思找到它,把它從包裏拿出來放在耳邊時。那邊已經戛然而止了。四個未接電話,月葵皺皺眉頭,才出來多久,老姐也太急躁了吧!回打過去,一段悠揚的笛聲過後,就是老姐興奮的聲音,“葵葵,我懷孕了。”這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通完電話,月葵拿手機拍下這三個小人,背好包包走進學校。
這麼多年了,家鄉這裏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可是學校這裏還是一點點都沒有發生變化,藍色的鐵大門,兩排老槐樹圍著主幹路一直延伸到升旗台,微微仰仰頭就可以看到,紅紅的五星紅旗在風中飄揚。幾個小孩子穿著綠色的校服在花壇旁邊的空地上跳房子,小小的辮子隨著身體的跳動一擺一擺。以前覺得從校門口到升旗台要走好久好久,可是現在卻覺得隻有幾步之遙。或許這就是長大吧,一切原有的認知都附上一個新的定義。要是,他們之間的關係能像這些感覺那有多好。兩小無猜也好,青梅竹馬也好,隻要彼此間還是朋友,還能夠共享一個世界就好,吵吵鬧鬧,不是沉默就好,不是陌生就好。去操場吧,和以前一樣,他們應該也會去那的。小小的操場,小孩子吵吵鬧鬧,配著下午的斜斜逶迤的陽光,倒也有一種別樣的安謐靜好。月葵坐到大柳樹下的鐵座椅下,一邊聽歌,一邊看這小小的曾在記憶中反複出現的場景。待會該是怎樣的,他們都變了麼,他們應該都好著吧,他們應該都結婚了吧,他們……。月葵搖搖頭,忍住別讓自己想太多,順其自然就好。想太多,隻是徒增煩惱,庸人自擾罷了。樹的影子越拉越長,周邊的人影越來越少,微微能夠聽到的嬉笑吵鬧聲也沒有了,隻有歌一首一首的唱著唱著月葵眼裏的哀傷……電話猛的響起來,是柯遠的,“月葵,天快黑了,你在那別動,我過去接你吧!”仿佛隻是通知一樣,還沒等月葵回話,那邊就掛了,都沒有討價還價的機會。他們不會來了,他們都忘了,他們終究還是不會來了,站在原點的就隻是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