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每一劍都是兩刺,這個動作也已練滿三十萬劍了!”
熊雷站在烈日之下,眼眶裏那一層淡藍色的霧氣越來越濃,他已經不再需要將腦袋按在水裏了,他隻要心有意念拔劍刺出,雙目之中盡顯殷藍!
他將長劍反手貼背而握,左袖往地上一揮,腳邊一塊殘木竟然輕飄飄地被他吸在左掌之中,呼地一聲往遠處拋在空中,身子早已一躍而起,速度驚人!
隻見劍光一閃,漫天花雨,木板被劍風激蕩,“哚”地一聲釘在一丈外的一棵樹幹上麵!
木板完好無損,隻是中間赫然刺出兩個小洞。
熊雷見自己隨心而刺的劍法竟然也能如此巧妙,心裏又是興奮又是歡喜。
原來逍遙子教他的”閉眼瞎跑滴水穿掌心法“他此時也略窺門徑,不但奔跑起來毫不費力,更能用掌力吸附身邊輕巧的物件,他知道自己已具備了內功根基,但是這股忽冷忽熱的真氣究竟是怎麼來的卻是一無所知,而且發現最近自己的眼力越來越好,黑暗中竟也能瞧見蒼蠅蚊子的飛行路線。
他眼睛裏出現了一種神秘的殷藍之色,自己渾然不知,隻有逍遙子看得清清楚楚,神情忽而憂慮又忽而冷酷。
如果說這世上最了解熊雷性格的人是“石佛”程叔,那麼逍遙子應該最清楚熊雷真正的力量究竟是什麼。
每當逍遙子望著在練劍的熊雷,臉色經常會隱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他仿佛能從熊雷的身上看見年輕時的自己。
好像有一種怨恨,被他深深地埋藏在內心。
每隔三兩個月,逍遙子便要經曆一次調息之苦,臉上發出青白紅紫的光澤,五官扭曲得恐怖。
熊雷雖然不敢多問,但心裏也明白,那種狀態下的逍遙子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十之八九就是走火入魔。
熊雷心裏隱隱害怕,萬一以後師父遭遇強敵,應該如何應付?
逍遙子仿佛看出熊雷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每個人一生中隻能活一次,我已死過三次,心滿意足。”
“那以後弟子來保護師父。”
“你將劍法學好,以後在江湖上不會被人欺負,這就是對我最好的保護。”
熊雷鼻子有些酸麻,更有點想哭。我真的能保護師父麼?如果我早點認識師父,如果我早點學會這招絕世劍法,曉嵐就不會死。
曉嵐對於熊雷來說,不隻是愛慕那麼簡單。
其實熊雷的內心深處一直認為,他也可以為曉嵐去死。
不為別的,隻為了心中那一份真情的感動,世上又有幾人能親身體會什麼叫作慷慨的赴死?
熊雷不是容易傷感的人,他隻希望自己在磨練中長大,在自由的空氣裏痛快淋漓的呼吸一個屬於自己的江湖。
“我要是從小跟著師父,現在已經是個高手了,我不僅可以保護師父,還可以保護更多的人。”
“這話你說錯了,你若是早跟了我幾年,估計死得更快一點。”
“為什麼?”
“江湖上的事情跟你想象中的簡直是天壤之別,十個人裏麵有九個不會真心誠意的對你好,他們愛護你是因為內心的恐懼,他們關心你是因為有利可圖。”
“程叔對我很好,他圖什麼?”
“你說得可是從小教你閉氣之法的那個人?”
“是的,在山莊裏就隻有他們兩個最愛護我,最關心我!”
“這個我倒是信你,可是你忘了一件事,因為你根本就不會武功,你身上根本就沒有利用的價值。”
“那照師父的意思,一個人有價值了就會被人利用?”
“說得好聽一點,在逆境中的友誼,那叫互相幫助。”
“我覺得王員外對你也不錯。”
“那是因為葉秋……這種情感你不一定能懂。”
“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逍遙子淡淡一笑,道:“我當年豈非也跟你現在一樣,還不是落到如此下場。”
熊雷搔了搔腦袋,小心地問:“師父是說七大派的事情麼?”
“嗯,當年我就死過一次。”
熊雷緊鎖雙眉,恨恨地道:“那些人我都已記住,我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他雖然不敢問太多逍遙子關於十七年前發生的事情,但他內心早已深深地烙印了那些人的名字。
我不能死!我還沒有救出程叔,我還沒有為曉嵐報仇,我怎麼可以去死?
他咬緊牙關,拳頭握著更緊了。
這世上除了師父逍遙子之外,惟一的親人就是程叔,無論九道山莊勢力有多麼龐大,無論這個仇恨有多麼艱難,他一定要去做!
童年僅有的快樂是不是可以令一個人回憶一生?
滿腔的仇恨是不是可以令一個人記恨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