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號隻是一個編號,絕對不是他的真實名字。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人,意味著他隨時隨地都要準備為主人賣命。
隻見他向前踏出一步,雙臂緩緩曲張,擺了一個穩健的馬步,一雙紅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熊雷。
熊雷望著眼前這個虎視眈眈的少年,苦笑道:“果然很簡單。”
他一拳擊向八號的麵門!
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擊倒眼前的敵人,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先發製人。
如果要跟敵人比試武功招式或者比拚內力修為,熊雷絕對沒有勝算。
熊雷臨場對戰方麵雖然經驗不足,但是一個能進東青組的奴隸靠得不光光是運氣,他的手臂和肩膀結實有力,是在九道山莊裏不懈訓練的努力。
山莊主人不是豬腦子,應該早就發現了熊雷的潛能。無論花費多少精力,要訓練一個像石拳蒙虎這樣勇猛的高手,需要的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這一記速度迅猛的重拳擊在八號臉上,料不到他居然不閃也不避,哼也不哼一聲,右臂掄起,一拳打在熊雷的鼻子上!
熊雷一身蠻力,鍛煉的目的一直是以訓練體能為主,從來不知道什麼叫作武功。
他怎麼可能打得過一個外家武功基礎練得相當不錯的王府隨從?
八號是王晉源帶來的隨從,在四季園與冰狼的一次短兵交接,能毫發無損地走回大廳的人,實力不容小窺。單是那一擊一收運行自如的招式,兩個熊雷也不是對手。
八號淩厲呼嘯的拳頭在熊雷的身上至少擊中了八次,熊雷已滿臉鮮血。整個人已經漸漸失去意識,頻頻跌倒在地。
王晉源的判斷也許是個錯誤,因為熊雷這點微薄的格鬥技術跟王府隨從相比,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
曉嵐不敢呼叫出聲,掩麵哭泣,心痛不已。
程叔站在原地,長發遮擋了他的眼睛,看不清楚他此時是什麼表情。
王員外遠遠望著二人的廝打,一會兒搔頭,一會兒撓耳,神情異常緊張。不經意間瞧見了身邊的曉嵐,眼珠子轉了轉,嘿嘿笑道:“也好也好,打死了一了百了,免得人家小姑娘整天擔驚受怕的。”
程叔淡淡地道:“這倒也是,眼睛一閉什麼煩惱都看不見了,總比一輩子做奴隸強過百倍。”
王員外道:“來一趟也不容易,這錢我看是省不下了,將這小姑娘買去也行。”
程叔奇怪地問:“你買這個小姑娘幹什麼?”
“白天給我洗衣做飯,晚上陪我客人睡覺。”
“那豈不是很淒慘?”
“花了錢買來的東西難道還藏著不用?”
程叔點了點頭,望了熊雷一眼,道:“這倒也是,隻不過我心裏有些憋氣。”
“小姑娘”,“憋氣”這幾個字熊雷是聽見了。他一心想帶著曉嵐離開,不必再過著辛苦艱難的生活,他又怎麼能夠容忍曉嵐的人生被這樣踐踏呢?
如果現在被打倒在這裏,一切美好的願望都將變成幻想。
“我不能死!”
為了心目中那個自由的江湖!
為了曉嵐!
隻見他小腹緊縮,用一種非常緩慢的動作張口呼吸微弱的氣流,然後又用非常緩慢的動作伸直了雙臂。
閉氣之法原本不是內家之力,而是對自身體能的一種鍛煉。不僅可以在水底憋住自己的呼吸,也可以在缺少空氣的環境裏保持沉穩的反應。他在一片模糊空白的意識裏,一把抓住了迎麵擊來的拳頭,人立即撲了上去,緊緊地抱住了八號的腦袋。
人類最強烈的感覺不是痛楚,不是失落,而是求生的欲望。
求生是一種感覺,也是一種勇氣,而求生的勇氣不是說有就有的,它需要信念的支撐。
此時此刻,熊雷的內心深處什麼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信念。
熊雷仿佛在茫茫大海之中抱著一段圓木,他緊緊地抱住,他不能放手。
八號一直在努力反擊,但始終擺脫不了熊雷的束縛。
熊雷的雙臂仿佛力有千鈞,像個鐵箍一般地牢牢扣住八號,死也不肯鬆手。
八號感覺嚴重缺氧,呼吸困難,打在熊雷背上,腰上,腿上的拳頭已柔軟無力,漸漸就沒有了氣息。
熊雷覺得自己差點就要脫虛,有種如獲釋重的感覺。
因為他戰勝得不隻單單一個敵人,他也戰勝了自己。
王員外睜大了眼睛,很有興趣地觀望著,他對這個結果似乎胸有成竹,臉上一直露著笑容。
曉嵐一個箭步衝過去,從懷中取出一塊手巾,抱著熊雷仔細地為他擦拭臉上的血跡,俯身在他身邊輕聲耳語:“你跟他去,不用管我。”
熊雷意識漸醒,喘著粗氣。
她將手中的絲巾塞在熊雷的手中,握著他的雙手,目光堅定不舍地望了他一眼,忽然轉身往崖下奔去。
熊雷又驚又急,掙紮著起來,往曉嵐奔跑的方向狂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