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是座墳,隻埋我一人。
每次長假,寢室便空空蕩蕩,獨餘我一人躺在上鋪,翹著二郎腿盯著白色的天花板無聊地發神。
此時,那兩位搞異地戀的室友應各自抱著女友在“度蜜月”吧,而回家的那位可能正和家人吃著粽子,還有一位定是在校外的麻將館裏。
這放假時節,整棟宿舍都無幾人,寢室也就顯得更靜了,人在這般百無聊賴下,就不免胡思亂想,想從前,想未來,想人生……
上大學已有兩年了,雖如今是朝氣全無,墮落如死,可曾經也還是有過朝氣的,還參加了個所謂的文學社,也認認真真地寫了幾篇文章幾首詩詞。
文學社社長是個大三的學長,我的印象中,他一直是穿著正裝,打扮得幹幹淨淨,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戴著副斯文眼鏡,看上去倒也是個斯文之極柔弱之極的書生了,也不愧是文學社的老大,算是形副其實了。
每次開會,他那官腔語言總把我感染得是熱血沸騰,心下暗想,從明天起我也要怎麼怎麼樣,怎麼努力去學到他那般好的口才,但那也隻是從明天起而已,那樣的明天總是遙遙無期。
漸漸的,社長的官腔之言聽多了也便成了廢話,熱血也不再沸騰,反而有種冷卻的趨勢,要陷入冬眠的感覺,於是開會的次數我也去得少了。
一次,我問文學社裏的幾位男同仁,“你們為什麼加入文學社呢?是真的喜歡文學嗎?”
幾位同仁聽後,竟忍不住先笑了起來,一位同仁邊笑邊道,“段墨殤同學,你真是太可愛了,這年頭,還有幾個真正喜歡文學的人呢!不曉得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加入這些社團,最大的目的是認識女生啦,在這理工學校,女生可是稀有動物,不早點下手,說不定就隻有單身四年了。”因都是大一新生,本著對我善意地教導,這位同仁倒也說得坦誠。
初聽這話我還有所懷疑,可後來我是深信不疑了。因為在我的親眼見證下,社團裏有兩對男女談戀愛後就離開了社團。似乎社團裏的幹部和成員都心照不宣的深知,社團是打著社團的名義幹著相親的勾當。於是在操場上便常看到一些社團在搞著一些活動,最流行的當屬“十人九足”了,即選出十名男女,將一個人的一隻腳同另一人的一隻腳綁在一起,如此男女間隔把十人連在一起,然後手勾著手同步向前走,不同步便容易摔倒,不知是故意還是有意,這遊戲多是一直在摔倒的,男女在這摔倒攙扶間,也便熟識了。這遊戲在男生界的評價是,可占女生便宜。不知在女生界的評價是什麼,可能是,可被男生占便宜吧。
唉,社團果真是相親聖地啊,虧我當初懷著滿腔赤誠,懷著對文學癡愛的真心,充滿希冀的欲在文學社大幹一番的,見這學校竟沒有書法社,還建議社長辦個書法社,社長聽後做深思狀,“嗯,這是個好建議,我也向學校申請過,就把書法社建在文學社裏,文藝嘛,文和藝本就是不分家的,文學社裏也有筆墨,還有廢報紙,我也是喜歡書法的,也常在這裏練練。”說著還拿起桌上的毛筆蘸墨就隨手寫了幾個大字。
幾個大字,筆畫歪歪曲曲,明顯是手抖的結果,而字也是垮不成形,確實是個初學者啊,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寫出來,著實是勇氣可嘉。
隨後我也手癢地寫了幾個字,雖說離那遒勁有力入木三分的境界還差得遠,但也畢竟自練過幾年,在外行看來定是極好的字了。
“哎呀!墨殤同學,你是深藏不露啊。”社長果不其然地誇道。
“沒看出來啊,你不但文章詩詞寫得好,這字也是一流啊,真令人羨慕嫉妒恨。”其他人也隨著誇讚道。我便在這誇讚聲中飄飄然了。
待會後,我飄出社團辦公室時,身後突然傳來個柔弱的女孩聲音,“墨殤同學,你可以教我寫毛筆字嗎?”
我轉身一看,原來是文學社的啊,雖然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正高興的我毫不猶豫地答道:“可以啊,剛剛不是說了嘛,反正這文學社辦公室是一直有人的,我有空就會來教你們的。”
女孩看了下周圍,見四下無人,小聲道:“我想讓你單獨的多教教我,我很喜歡書法的。”
我聽女孩對書法如此的赤誠,當下收起飄然的心情,想我這三腳貓功夫可別誤人子弟啊,於是認真的道:“其實我也寫得不好,隻是在你們這些外行人眼裏還能看罷了。”
見女孩看著我不做聲,似乎還不死心,其實我也是怕教人會很麻煩,又繼續道,“其實書法呢,也沒什麼好教的,主要是靠耐心多練,再說這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學校,除了社團辦公室和寢室外,便沒有哪裏適合練書法了,可惜你又不是男生,若是在教室練呢,定會被人圍觀,被人說成是在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