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呆了一會兒,風乍起,枝搖葉落。筱碧頂著風跑了過來:“二夫……寨主!我將那位公子送了過去了。”應許是喊慣了一時改不了口,那聲“二夫人”依舊,聽出是慌忙改了口。
青絲被吹得有些亂了。葉挽麵容依舊平平靜靜,說得難聽,那就是麵如死水——自然是得會這樣的,失了銀子還賠了毒蠱,葉挽能不在沉默中爆發嗎?
遠眺著白墨遠去的地方。可那本是明豔清亮的眸底如掀起一片驚濤駭浪一般,陰沉地波動起一腔滿滿的怒火,配上那極其不符的婉約麵容,看得一旁的筱碧心裏直發滲:天,今日的二夫人究竟是怎麼了?從在樹林醒過來就不對勁了,難不成,是中了邪?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想一想你身邊本是賢良溫婉的人突然改變巨大,並且……貌似……好像變得宛如是另一個人一般。如果不是中邪,那筱碧隻能說一定是厲鬼直接附身了!
想著想著,筱碧心頭驚了兩驚。略帶膽怯地對一旁的葉挽細聲道:“寨主,外邊兒風有些大了,進屋裏去吧……”
“筱碧。”葉挽收回眼底冷冷的怒火,卻始終看著白墨遠去的方向,清冷地喚了一聲身邊的小丫鬟。
“呃?”筱碧被冷不丁叫了一聲陡然一愣。接著,葉挽緩緩說道:“現在好像是要下雨了吧?”
筱碧望了望有些陰沉的天色,呆呆地點了點頭:“是的寨主,現在是四月份,所以天一般都變的很快。”轉眸看向葉挽:“夫人,咱們先進屋子裏去吧,天是要轉涼了的,要不奴婢現在去給您抱一床棉被來。”
“不必,你現在叫幾個人你們一起去捉螞蟻。”葉挽收回目光轉而抬眸凝視起天來,眸中帶著一些壞壞的笑意來,筱碧有些不解:“啊?捉螞蟻?”
葉挽輕扯出一抹淺淺的笑來:“對,我說的就是捉螞蟻。而且……”目光緩緩看向一身碧衣青裙的筱碧:“我要白蟻。”
有一個典故,葉挽今時覺著很是救人——白蟻食銀。
另一邊的屋子裏,君玉澤靜立在窗前,手中把玩著一個色澤通透的白玉手環,鳳眸傾落在不遠處的一株不知名的野花上,淺淺淡淡,似是若有所思。一抹黑影急速掠過,聲音傳來:“王爺,查過了。相府的嫡出小姐確實是在一年前嫁出去了,嫁去的也確實是寰古寨,而寰古寨如今沒有一個姓‘夜’的,倒是有一個姓‘葉’的,綠葉的葉。聽聞當時相府夜小姐嫁來寰古寨時整個京都都轟動了,夜丞相氣得病倒在床整整兩月足。”一名黑色衣裝的年輕男子便是站立在君玉澤身後,作了一揖恭敬地稟報道。在這名男子的左臉偏下方處,有一個不深不淺的刀疤,卻也還能清晰看出這名男子在留疤前是一名十足的清秀書生樣,這道疤倒是給他添了幾分惡煞,總讓人覺得是他自己故意而為之。
君玉澤聽著川續一一道來的情報,麵色不改,看不出有何喜怒,隻在聽完便問道:“那你可知那個時候君華傾可有什麼動靜?”君華傾,當今陽周國的帝王,萬人俯首稱臣的琴棺帝,也是君玉澤同父異母的哥哥。這世上敢直呼琴棺帝名字的,也隻有他君玉澤了。
如川續聽聞,輕皺眉頭細想一番,道:“回王爺,當時皇上那邊的沒太大的動靜,隻是派人去寰古寨為夜相說些好話去勸勸。”
“嗯?”君玉澤依舊麵色清淺,瞳眸中如一汪清澈的泉水,掩蓋住的卻是隱隱的沉思。“那麼,夜小姐如何回話?”
川續又答道:“聽聞當時夜小姐是將皇上派去的人統統怒斥了出去,還說……還說什麼‘為君生,亦為君死’據當時去寰古寨的侍衛說那夜小姐說著這話就準備拿著簪子刺向自己,好在被侍衛長給攔了下來。”沉默稍陣,川續微微一歎:“夜小姐著實是強了些,偏偏要和一個碌碌無為,等著坐吃山空的男人在一起。終究是勸不回。”
君玉澤淺淺抿了抿薄唇,勸不回?不,也許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太過專注於夜家小姐,才走偏了思路。如果,是君華傾根本就沒想勸回去呢?如果,是夜家根本就沒有想要讓夜家小姐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