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下巴雖然看上去一副賢妻良母的架式,但我知道其實不是那麼回事。她時常說起話來,不知從哪兒開始,就跟她媽媽幫幫幫的較上勁了。不知他們是從哪裏結下了怨恨,看上去很深很深,因為每當這個時候,我清楚地看到,尖下巴的眉毛眼睛全變了,像一隻小狼狗。
虎牙似乎也照樣學樣。對尖下巴也喜歡頂撞,卻不帶什麼感情,倒像是撒嬌饒舌一般的。這天吃飯時,因為她和肉圓為了個座位爭執不休,尖下巴從中協調,讓她謙讓著弟弟。誰知虎牙性子上來了,幹脆站著吃“我不坐了,我偏要在這兒吃,站著我也站著在這兒吃。“
尖下巴知道她倔,雖然生氣,也不想吃飯時訓她,就強壓火氣將肉圓拉開離她遠著。“你長大了可別對你姐姐好,看看她,寧可站著也不讓給你。呸,真不是個人。“虎牙嘴快,緊接下去“你也不是個人。“一句話,尖下巴騰地站起來,二話不說,手使勁往前一探,一手扯頭發,一手打耳光,下了狠手。尖下巴的媽過來死攔著。因為動手時隔著桌子,尖下巴身子向前傾著,重心不穩,幾下就被攔下來。“我像我爸,我骨頭硬呢,你打我,你手疼了我也不疼。“虎牙繼續不知死活跟她老娘對著幹。話音還沒落地呢,尖下巴呢?人呢?隻聽見悶悶的幾聲,打鼓一樣,原來尖下巴早三步幾步繞過桌子,竄到虎牙身邊,先用手一提把她提出來,然後使勸一搡,虎牙整個人躺在了地上,緊接著尖下巴就抬起腳來,咬牙切齒就是幾腳。
打完了尖下巴仍舊坐回座位,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拿起筷子,幹什麼?埋下頭,慢條斯理繼續吃飯。這女人真狠,別的女人打孩子都是痛心疾道,扼腕歎息,捶胸頓足的,惟獨她,打人動作之快,手法之熟,打完之氣定神閑,簡直無人能及。
吃了痛的虎牙,抽泣著站起身,本身也沒疼,要的就是把你扔地上用腳踹那種氣勢,要的不是你疼,一為解氣,二為壓服你。
反正這飯她是別吃了,不光別吃,今天晚上睡哪兒還真是個問題呢。要知道她晚上是跟尖下巴一屋呀。
晚上她還是被奶奶帶著進了西屋。尖下巴不理她。被子卻給她鋪好了,她悶聲不響上床脫衣服就睡了。
三個女人一台戲。虎牙和虎牙奶是相親相愛的祖孫倆,孤立的是尖下巴。而虎牙爺和肉圓,無論麵對誰和誰吵架,都是一種很淩亂,很迷茫,很百思不得其解一樣的表情。
肉圓很心疼虎牙,雖然尖下巴是為了他才打了虎牙。人與人之間都是很複雜的。其實尖下巴最疼的還是虎牙,對肉圓總是帶著一些愧疚,所以有掙執時,從來都想讓虎牙讓給肉圓。但是虎牙恃寵而嬌,一副舍我其誰的架式,和小黑有一拚。一複雜就會有矛盾,然後就會爭執,動手。
周末下雪了,虎牙又和肉圓嘻嘻哈哈玩在了一起。有時她很生氣尖下巴總是為了肉圓打她,所以一般都會背地裏和肉圓討回公道。或者打發他去給自己買零嘴,或者尋個什麼借口,在他的圓腦袋上,啪啪打兩下,肉圓疼歸疼,為了和她玩,就會忍下去。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無奈,每個人卻都在不同程度的忍受著。這就是生活。不管是人與人,狗與狗,還是人與狗,都是這樣糾結著。
肉圓的小夥伴來了,大肉圓。我真不明白他們家每天都吃啥好的,家裏有沒有小狗之類的。大肉圓整整比肉圓大了一號,太胖了,我的天。一時兩個人有說有笑的。男孩子還是應該和男孩子一起玩,惹上虎牙那樣的,打發你幹這個幹那個,都依著她,她還有事沒事矯情。
大肉圓的媽也來了,和尖下巴一起聊天,有說有笑的。尖下巴是悶葫蘆,從來沒見過她有朋友,也從來沒見她出去會哪個朋友。她的生活好像隻有我和小黑,虎牙和肉圓。我有時候慢慢能理解她那種怨氣,不管是幫幫幫吵架時,還是一個人一言不發時,她都是有怨氣的。這種怨氣常常讓他吃不下飯,也休憩不好。但她是活該的。其實最傷人的就是埋怨了,不應該那樣,不喜歡就去改變好了,為什麼要苦著自己的心。
大肉圓的媽比尖下巴明顯高許多,胖許多,她和大肉圓太像是娘兒倆了。但是肉圓和尖下巴就不太像了,仔細一看能看到眼睛和嘴巴像,但是身材就太不一樣了。尖下巴嬌嬌小小的,肉圓卻結結實實,胖嘟嘟的。
兩個女人坐在屋裏聊天,肉圓和大肉圓就相跟著滿屋滿院子玩耍開了。空中飄滿了細細碎碎的雪花,天陰沉沉的,屋裏卻是熱氣騰騰,歡笑聲不斷。虎牙一個人緊挨著尖下巴坐著,手裏拿個剪刀剪紙玩,大肉圓的母親不住誇虎牙漂亮,說這閨女多好多好。尖下巴說這是個不好管的孩子,脾氣躁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