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寒冬夜行人》主題之人文性(1 / 2)

《寒冬夜行人》主題之人文性

文化藝術

作者:劉芳

【作者簡介】劉芳,女,山東淄博人,山東大學(威海)文化傳播學院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碩士生,主要從事歐美文學研究。【基金項目】 “主題”作為小說重要的元素之一,是小說閱讀中不可回避的問題。卡爾維諾完成於1979年的小說《寒冬夜行人》,向來被稱為後現代主義的代表作。他在該書創作中自覺采用了後現代敘事中的框架結構,在文中嵌入十部不同類型的未完成的小說的開頭,形成了“1+10”式的多維敘事迷宮。評論者們往往也更關注小說的組織形式,忽視了小說所表達的社會問題與人文內涵。文學的各種形式、寫法等都產生於人對於自身及其處境的認識的深入。現代主義和後代現代主義的小說創作往往以形式表現內容,作為後現代主義的代表作,《寒冬夜行人》更是如此,形式已成為內容的重要部分,透過巧妙的形式考察內容的人文性更具現實意義。

“我真想寫一本小說,他隻是一個開頭,或者說,他在故事展開的全過程中一直保持著開頭時的那種魅力,維持住讀者尚無具體內容的期望。”[1]作者在書中如是說。很明顯這就是他探索小說形式得出的結論。小說以男讀者開始讀卡爾維諾的《寒冬夜行人》為開端,但看到32頁以後,發現該書裝訂有誤,無法看下去了,於是找到書店要求更換,在那裏邂逅了遇到同樣問題的女讀者柳德米拉,一段由書本結下的姻緣就此展開,同時又穿插著由《寒冬夜行人》裝訂失誤而引出的十部沒有結局的小說的開頭部分。在看似混亂的敘述中,卡爾維諾往往穿插進自己對後現代社會的種種思考和憂慮;在成功營造了“迷宮敘事”的同時,敘事的奇觀又折射出卡爾維諾對當下世界的鮮明感受及戲諷姿態。

首先,“追尋無限”是卡爾維諾永恒的文學母題,《寒冬夜行人》中十部風格迥異的小說開頭部分的聯結,展現了卡爾維諾對世界的不確定性的看法和對無限的追尋。20世紀中葉是一個社會裂變、意識形態轉折、人類日漸迷失自我的時代,生活在這一時代的卡爾維諾,亦與所有嚴肅的現代作家一樣關注著時代的變化、社會的發展和個體的生存問題。卡爾維諾在《美國講稿》中對該創作觀念有明晰的表達:“我認為寫作是對某種事物永無休止的探索,是努力適應它們那種永無止境的變化。”[2]“現代小說應該像百科辭典,應該是認識工具,更應該成為客觀世界中各種人物、各種事件的關係網。”[3]不管從哪一種立場出發探討作品,都必須先了解作品意義是如何通過一定的文學技巧與程式的運用展開的。要知道這部小說意味著什麼,就要走進它的形式,走進把它聯成一個整體的方式。

《寒冬夜行人》不到20萬字,卻展示了十一種不同類型的小說風格:一以貫之的是男女讀者的愛情故事,《寒冬夜行人》是間諜小說,《在馬爾堡市郊外》可以看作世仇小說,《從陡壁懸崖上探出身軀》像陰謀小說,《不怕寒風,不顧眩暈》則是一部不折不扣的革命小說,《向著黑魃魃的下邊觀看》描寫一場凶殺案,《一條條相互連接的線》是一部心理小說,而《一條條相互交叉的線》是一部寓言小說,《在月光照耀的落葉上》則有類新感覺派小說,《在空墓穴的周圍》頗具魔幻現實主義特色,《最後結局如何》又是一部幻想小說。作者這樣表達與小說反應現實的特點相關,人的視覺與聽覺的範圍可以很廣,可以同時接受各種各樣的感覺。但是小說中話隻能一句一句地說,感覺隻能一個一個地表達,如果不仔細閱讀可能會忽略文字中實際包含的一些信息或意圖,另外,文字中總有一些基本的東西未被表達出來,甚至,未言明的東西比言明的東西更加豐富。因此,隻有讓言明的東西發生折射才能想象出那些未言明的東西。對於卡爾維諾來說,支配客觀世界的規律有它的隨意性、破碎性和偶然性,所以他的小說的每篇故事都是重新發掘一種邏輯的結構,而作者的每一種思想乃是每一篇故事的開端。這種邏輯引發的作品思想上的跳躍性在讓讀者不忍卒讀的同時,有力地闡明了作家對宏闊宇宙的觀照、對世界人生的思考。作者生活的當下,時間的延續性已經被打破,不僅宇宙不可捉摸,時易世變,凡事都找不到頭緒,既轟轟烈烈,又讓人不知所措,極易迷失在其中。與之對應的,小說的連貫性也被片段化的時代所打破。然而,作者又煞費苦心地將各個完全不相幹的故事連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