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我根本無法深入曆史之中,與過去空間中的楊壯宏對話,我更沒有能力能讓他們一家人及時搬走。
我原本以為自己的力量大到可怕,像個上帝一樣俯視著眾生,可是我錯了,我在時間麵前,在曆史麵前,依舊還是個螻蟻,我失落極了,看到楊壯宏一家人的慘死樣子,我轉頭坐在了地上,默默留下了兩行悔恨的眼淚。
我就這樣傷心的坐著,不知道坐了多久,都遲遲不願意站起身來,我開始思考,我獲得這種神力究竟有什麼意義?我救不了的人太多太多,CuβI的村名,楊壯宏一家,愛莎,王泰山,老鷹......
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改變現在的一切。
我在這個六維空間裏不餓也不困,像個永恒的存在一樣,但是終究還是抵擋不住我的消極,我把身子蜷縮成一團,躺在了滿是畫麵的地板上,任由畫麵牆上時間齒輪快速的前進著,也還是靜靜的躺在那裏。
消極的態度讓我躺了很久很久,我還是不想做任何事情,可是這時,
一個婦女的哭聲讓我從悲觀中驚醒,我找尋著這哭聲的來源,慢慢的爬起身子,發現原來是牆上的畫麵中,有一個花白頭發的中年婦女,在對著鐵窗裏的人哭訴著什麼,鐵窗裏的男人身穿著囚犯的衣裳,坐在那一動不動,也沒有任何回應,空洞的眼神中充滿著絕望。
任憑對麵的女人怎麼哭泣,他依舊還是沉默不語,坐在那裏,像個目空一切的將死之人,最後,獄警過來帶走了哭訴的中年父子,她極不情願的拉扯著鐵窗上的欄杆叫喊著,直到被獄警使勁兒的拽開。
我緊盯著畫麵中,那個雙目無神,滿臉胡須的男子。
雖然他的胡須遮蓋住了大半張臉,皺紋也已遍布眉眼,頭發淩亂不堪像一攤荒草,可是我依舊看的出,那人正是老去的“我自己“!
我無法抑製自己內心的不安,慌亂的按住了暫停鍵,把畫麵不斷放大,隨後把鏡頭轉到了被拉走女子的麵前。
沒錯,那個哭的很凶的中年女子就是林婉!雖然她的頭發不知為何已經白完,臉上滄桑也證明著她的年齡,可是我一眼就能認出她來!
我看了眼右上角時間齒輪上的時間點,20年後。
我緊張地倒退著畫麵,把哭訴的那段重複看了一遍,又把畫麵的聲音調整到最大,一個年邁的聲音這才清晰地傳入了我的耳朵。
“木豪啊,你還記得我們原來一起工作的新安市警察局嗎?你倒是說句話啊!這麼多年了,你自從被關進監獄,就再沒說過一句話,我求求你了,陪我說句話好嗎?我為了你一輩子未嫁,現在還沒到50,頭發就先白完了。你知道嗎?昨天我的老父親去世了,我的母親傷痛欲絕,她說我不孝,說我一輩子不嫁,是活活把我爸爸氣死的,我真的扛不住了,我準備找個老伴去過普通人的日子了。可是,我還是不放心你啊!你說你,怎麼就不能說句話呢......你倒是嗯一聲也行啊!嗚嗚嗚.......”
聽完了中年林婉的哭訴,我身子感覺瞬間失去了重心,癱軟在地上,我看著中年的自己失語的樣子,又看了看了悲痛的林婉,徹底沉默了。
緩了好久,我才慢慢站起身子,把時間節點重新調回最後一幕的地方,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畫麵裏,四哥的手下在青龍寺,把”我“和林婉胡飛都捆上了越野車,然後幾個小弟把延參方丈的屍體扛著,埋到了後山。
回市裏的路上,四哥什麼也沒說,而是直接把我們拉到了新安市警察局,在後麵停車場,把我們交到了王科長手裏,順手給他車後備箱裏,扔進去一個滿是現金的背包。
就這樣,很快,我們就被作為重大嫌疑犯關進了看守所。
一個月後,我們被新安市法庭公開提審,”我“和胡飛,由於涉嫌私自搶奪國寶罪、過當防衛罪,私自使用槍支罪,故意傷害罪,數罪並罰,被判無期徒刑。
林婉也因為幫助我們偷槍,和擅自包庇我們,被判有期徒刑3年,除去新安市警察局警員職務。
在法庭上,法官審問“我”的時候,“我”始終一個字沒有說,而是雙目無神的看著自己雙手上的鐐銬。
法庭庭審席上,“我”的老父親捂著臉,哭的昏天黑地,李思甜也回了國,在一旁抱著父親哭泣。
可是“我”也始終沒有說話,也就是從那次審判開始,才徹失語。
六維空間裏的我,懷著痛徹心扉的心情看完了整個20年後的事兒,“我”就像是個不會說話的活死人,每天在監獄裏坐吃等死,那憔悴不堪的樣子,使我恨不得立馬衝進畫麵裏,去掐死那個沒用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