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才想起自己來的本意,便道:“我可以上去嗎?”
他沒有抬頭看我,頓了頓道:“你往側邊的梯子上來。”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梯子前麵,發現所謂的梯子也是窄得可憐,心說:他是怎麼上去的。珠兒很識趣,她的體型她懂,便在下麵候著。
梯子兩邊都滿了花,蝴蝶翩翩,都分不清何為花,何為蝶,隻覺得芬芳四溢。想必我一瘸一拐地上梯子的姿勢是極其不雅的。隻聽到樓上的人又發話了:“上梯子的時候小心我的花。”
我在心底徹底問候了他祖宗一遍,不過身殘誌堅的我總算到了樓上,看到的卻是這個麵無表情的人,實在可氣。
“木虛,給淩萱姑娘倒茶。”朱高熾吩咐道,卻都沒有正眼看我。
“不用了,我不喜歡喝茶。”我道,你是要給我上台灣奶茶還是英式早茶。
那個叫木虛的男子似乎很為難。
“那就讓淩萱姑娘自便吧。”他算是徹底不把我當客人了。
我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他的對麵,看著他心如止水的樣子,心說:不去當和尚可惜了。
隻見他把土用手弄碎了,再混些落花,看他做得有模有樣,我也不好打擾,索性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陽光透過垂英灑下來,襯托著他英俊的輪廓,也還算是賞心悅目,想到曹雪芹的《葬花詞》裏有一句“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想必也就是這種感覺。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讓木虛給他打水淨手,一切都是那麼不慌不慢。
他終於抬頭看著我,然後伸出手,我屏住呼吸,不知道這廝要幹嘛,隻感覺他的手拂過我的頭發,他的身子傾向我,我聞到一股木蘭的清香,隻是一秒鍾的動作,我卻感覺良久,隻見他指尖的一朵粉紅色的小花,淡淡地說:“‘小若妃’一向是開在枝上,逝在枝上,想必是你傷了它。
我正想發作,卻有不斷提醒自己:我是十六歲的淑女,我是十六歲的淑女。便看著他,咬牙切齒地說:”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他嘴角分明略過一絲笑意,淡淡地說:”不是所有落紅都有情,‘小若妃’的花汁有毒,入土隻會使得花梗腐敗。“
我心說:這廝不是腦子有病吧,居然把有毒的花種在那麼窄的梯子兩邊,我還傻不拉幾地冒著生命危險爬了上來,還好福大命大,不然真的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對眼前這個人的好感一點一點消散,不過總不能空手而歸,就當自己是二皮臉地說:”實不相瞞,我也是愛花之人,可否予我些花苗。“
”不知淩萱姑娘喜歡什麼花?“他的目光總算是落在我臉上。
我避開他的眼睛,胡亂地看著那些花,心說:這不是在考我嗎,我哪裏懂花,抵不過知道玫瑰花,百合花之類的,他這裏的都是‘稀物’,也叫不上名來,豈不是顯得我很土氣。
想了片刻,道:”隻要不是梅花便好。“現居梅苑,自然不缺梅花。
隻見他微微轉過臉對身後的木虛吩咐道:”‘春曉’,‘濕素錦’,‘醉妃子’,‘對影’,‘撲螢小扇’各五枝。“又轉向我道:”先給你些易活的,也好打理些。“
我得了好自然要賣乖,春光無限地說:”我一定好好照顧它們。“心裏卻想:應該都沒毒吧。
看到珠兒還在下麵等著呢,萬一碰到類似‘小若妃’的毒物就得不償失了,便匆匆告辭。
最終,木虛還有珠兒人手一份花苗走出蕾影小樓,大有過年超市搶購打折商品的‘氣勢’。
我回頭看了看朱高熾,早已模糊在花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