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團白色絨毛的東西一躍到繁瓏懷中,蹭了蹭繁瓏絕色的臉。
繁瓏笑“小狸,你又調皮了。”
那條通體雪白的狐狸聞言撒嬌“娘親,我才沒有呢,小狸很乖哦。哇!有吃的!”
狐狸從繁瓏懷中跳到地上,一變變成十二歲的小女孩,模樣十分可愛。
坐在朱溫做過的椅子上,直接吃起先前備給朱溫的小菜。
“這玉落豆腐和落霞桃汁當真不錯,碧落……”小狸開心的邊吃邊說,卻被碧落打斷。
“等等,你是不是又偷吃了廚房的雪芙糕?”
小狸忽然有些氣短“那……哪裏……我才沒有吃什麼雪芙糕……”
“哦?”碧落忽然湊近小狸“那你臉上這雪芙糕的殘屑從何而來?”
小狸睜大了眼,無辜的看著碧落“這……這個……我隻吃了一點點……真的隻有一點點”
碧落神情有些扭曲,那是她準備了很久試了很多次才做出的“是嗎?我去一看便知,若是沒了,我便做一道紅燒狐狸。”
“哼!去看吧!你這個壞女人!”小狸嘟嘴,委屈極了“娘親……”
繁瓏轉身向廚房走去。
繁瓏笑道“說了多少次了,下次偷吃完,將嘴擦幹淨。”
小狸更加委屈“都怪那雪芙糕太好吃,吃完小狸就忘了。”
說完又變回狐狸模樣“娘親我先去你房間躲躲,若是碧落發現雪芙糕沒有了,廚房還被我翻過,定會氣的七竅生煙”
繁瓏搖搖頭,若不是小狸和碧落相伴,這憶忘客棧會有多冷清?
起身到窗前,水袖一揮,朱溫的身影便出現在窗內。
終究還是想要看一看,朱溫回去後會如何,是不是如自己猜想一般去找了那個人。
憶忘客棧不存於塵世,即使是短短幾刻鍾,在塵世也已經過去幾日。
“又到冬季了……”繁瓏喃喃自語。
朱溫身著冬衣,站在齊山山腳,很快有家仆來報“姑娘請,掌門在院內等候。”
由家仆帶路,朱溫到了院內小榭,齊楓正獨自對著院內落雪飲酒。
見朱溫已到,齊楓笑道“朱姑娘請坐。”
朱溫在齊楓對麵坐下,齊楓斟一杯酒放在朱溫麵前“不知朱姑娘前來所為何事?”
朱溫看著酒水紅了眼眶“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浩天離開揚州這些年所經曆的事……竟像是我親眼所見般……浩天被利箭所傷,我就在他身旁……可他看不到我……我眼睜睜……眼睜睜看著他倒在我麵前……若是夢,未免太過真實……”朱溫哽咽不止,斷斷續續說完。
齊楓拿著酒杯的手一頓,有酒水不慎灑出,齊楓的神色有些慌亂,但隻在一瞬便恢複如常“朱姑娘哪裏話,浩天他攜家眷在別處過的自在,怎會被利箭所傷?夢隻是夢,當不得真。”
朱溫輕輕搖頭“我來隻是想問你,浩天他是否真的活著……”
齊楓沉思半響,放下手中酒杯,慢慢道“我當日發覺中計,慌忙趕到,卻已經晚了。齊鳴他……”似乎是不想回憶,齊楓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眼見他殺了浩天,我控製不了怒氣,竟也殺了自己的親弟弟……浩天他死時,手裏緊緊握著的,便是那劍穗。”
聽完齊楓的話,朱溫像是忽然沒了靈魂一般,毫無神采,隻是低喃“果真如此……”卻又想起一事“當日在這小榭內,浩天曾托你做一事,可否告訴我?是何事?”
“他說,若是他死了,便給姑娘一紙書信,好讓姑娘不再苦等,他想讓姑娘另尋良人,與他人穩度餘生。姑娘所看到的書信,是我模仿他的筆跡所寫,他說,那樣的話他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便由我代勞。”
朱溫雙手捂眼,淚流不止,齊楓卻仍在訴說。
“我知他厭倦這江湖中的是非恩仇,知他心中所係的是與姑娘相安一世。我也曾問他,為何不放下這恩怨,回去找你。你知他是怎樣回答的麼?”
“他說,這些年飄落在外,雖在揚州落腳,看似安穩,溫兒卻噩夢纏身,夜不能寐。她平日裏雖看似平常,師父師娘死後,卻不曾真正笑過。她在我離家後,便在院內練劍,我知道她想報仇。可此事太過凶險,若是一定要有一個人來做,那麼我來便可。溫兒應是在我懷中笑著的女子,我怎能看著她難過。”
自齊山回到揚州院內,一路沉默落淚的朱溫終於再也忍耐不住,蹲在院內,雙手抱膝,嗷嚎不止。
繁瓏第二次見她這樣哭,第一次是在朱溫父母死時,那時尹浩天尚在身邊,替她擦掉眼淚,給她溫暖保護。而現在,斯人已去。
朱溫緩緩站立,看著院內隻剩枝丫的桃樹,良久。
落雪紛紛覆上她的眉目頭發,似是一夕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