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孤心中一暗，繼續笑道：“你今年多大了？”
“方窮說我十八歲了。”慕芊兒眨了眨眼，隨後又搖頭道：“不過我感覺已經很久了。”
“芊兒，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慕芊兒看也麼看，道：“不記得。”
林孤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坐在那裏，像是雕塑一樣。
似乎察覺到他情緒的低沉，慕芊兒回過頭，眨巴著靈動的大眼睛，問道：“大哥哥，你是誰啊！”
“我叫林孤。”
“林孤？”慕芊兒偏著頭，打量著林孤，片刻後，忽然笑了，笑的很開心。
“為什麼這麼開心。”林孤笑問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很高興，林孤哥哥，我們現在是朋友嗎？”慕芊兒開心的道。
“如果你想，我們當然是朋友。”林孤伸出手，不過見到慕芊兒有些閃躲的動作，他手臂一僵，眼神黯淡，收了回來。
慕芊兒還活著，對林孤的衝擊不小，他原以為再也沒有機會彌補對她的虧欠，可她居然還活著，隻是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連他都不記得。
林孤不知道是什麼感受，這是他第一個愛的人，也是虧欠最多的人。
林孤一直想彌補，可是到了她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卻不知道用什麼來彌補。
慕芊兒失去記憶，他雖然心痛，可卻是卑劣的有些慶幸心理，讓他很苦惱，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麵對慕芊兒。
他對她的虧欠，不知道用什麼才能彌補。
相處了一會兒，慕芊兒對林孤的提防猶豫疏離漸漸消失了，眼中不再有警惕。
整個下午，桃花潭旁都充斥著她那銀鈴般的歡聲笑語。
遠處，方窮黯然失色，他跟慕芊兒相處了數以千年，雖然也很快樂，可是這種最純真與喜悅的笑容，他還是複活慕芊兒之後，第一次在她臉上見過。
“終究是你……林孤啊，隻有你才能讓芊兒真正的快樂。”方窮苦笑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任那辛辣苦澀在喉嚨見回蕩，卻不及心中的千萬分之一。
太陽漸漸西斜，林孤將睡著的慕芊兒放在草席上，走了過來。
方窮遞過一杯酒，自顧自的道：“我是在墮魔之後，才利用魔域手段，利用一絲真靈，召喚了芊兒魂魄，讓她複生，我不想讓她再遇到你，也不想你知道她還活著，或許那樣，她才能無憂無慮，不受傷害。”
“可是這麼多年，我發現我錯了，芊兒終究還是那個芊兒，她的笑容，總是隱晦夾雜見不到的憂傷，她的幸福快樂，少了你，始終難以圓滿。”
“把芊兒帶回天庭吧，留在你身邊，她才是真正快樂。”
“她現在，依舊很快樂。”沉默了一會兒，林孤道。
“你是不想對她負責？”方窮看了林孤一眼，自嘲一笑：“你可知道，芊兒複生後，失去了所有記憶，我用了十年的時間，她才真正的把我當朋友，可你，隻用了半天，芊兒便對你放下了所有戒心。”
林孤默然。
“我累了，此生唯一的心願就是她能快樂，再見到我們年少闖蕩大須彌界時，她那種純真的笑容風采，這世間，隻有你才能做到。”
“林孤，這是我的心願，也是你的……救贖。”
方窮聲音漸漸低沉，當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他已經消失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