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落地窗邊的穆生,她伸直了修長的雙腿靠窗側頭,瀑布般油光瑩亮的長發拖了地,窗外,是冒了嫩芽的海棠樹,窗外風起葉動時,她的目光側轉過來,目光清晰的望著耍無賴的沈說說,沒有任何表情,如同清泉,這個眼神我很熟悉,像極了夢裏那場大雨裏的另一個‘自己’,我一直以為,那個夢裏我夢到的是三個自己,是三個沈耶達,而現在我隱約明白,那個夢裏,我隻是我,一個是可能是沈穆生,而另一個人呢。
那場夢的雨淋不濕我的身體,也淋不透另外的倆個人。
那麼,另一個人又是誰呢?
我怎麼想也想不透。
仿若察覺到我的視線,微微抬起目光,穆生沒有任何表情的看著我,她的身後,是亮白的一片。
記憶裏亮白的光線把熟睡的我刺醒不少,睡意朦朧間,感覺眼前一黑,應該是站了個人。
我微微睜開眼,穆生站在我麵前,垂著眼簾,濃密的睫毛下雙眸又開始有些大霧繚繞的跡象,已經是傍晚了,我支起半個身子,柔柔雙眼問“怎麼了?”
她沒有說話,垂著視線,一會兒一聲不吭的走了。
她走後,我才發現身上被披了件外套,是穆生的,心頭微微一暖,熱的我有些難受,我抬頭,金紅色的落日已經緩慢的墜入遙遠的山頭,太陽嗎,幾度一直認為太陽似乎會被今年冬天的大雪覆蓋冰凍,可它並沒有,黑幕之後,它閉眼蓄足精力等待了晨霧突破黑暗的那一刻,然後一舉擊潰所有寒冷。那是我高估了大雪的陰暗溫柔呢,還是低估了太陽的亮麗狠勁兒呢。
其他幾個人都已經進屋裏了,迎風飄來菜香味,應該是江千優在做飯了,穆生還是習慣性的坐在海棠樹下,夕陽的紅光照滿她的白淨的小臉,她淡然的盯著光線還有些強烈的落日,像是看破紅塵的尼姑似得,一瞬間,讓我產生了錯覺,好似滿院子裏都繚繞起潮濕的白霧。
憂愁,深遠,寂靜,安然。
我走過去,把外套披在她單薄的肩膀,和她肩並肩坐著,一起等待夕陽離去再回來的時分。
良久,我坐過去一點,輕輕倚靠著她的肩臂,她的長發在我脖頸後盈盈飄揚,感覺到癢意,我閉上眼睛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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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我們幾個人窩進沙發裏說說笑笑,沈說說跟我們形象的描述了她春節裏是怎麼樣的‘溫柔’‘羞澀’的打劫了,哦不,是拜訪,她反複強調是拜訪了她們沈氏龐大的親戚脈絡,
“真的,我在我三姑六婆七大姨家裏,我不知道多乖巧,她們誇我懂事,真實口若懸河永無止境啊,”她用一種非常欠扁的表情橫臥在江千優的懷裏,對我們桀桀嗔怪的得瑟著“要我說,這人啊,誠實了就是不好,哎喲你們都不知道,當時她們那樣子誠實的誇我,我害羞的都不知道往哪裏躲才好喲,真的,我當時那個害羞的呀,嘖嘖,差點就幹出糊塗事的想要報複性的讓他們的閉嘴了,可是我後來一想,這人好的太模範了吧,別人的誇讚就如同滔滔江水,防汛牆都擋不住,所以我也不能責怪他們,誰讓我這麼優秀呢,哎呀,我真是太優秀了我。”她一副我快要被自己美暈的感覺。
除了江千優母愛泛濫般對她愛笑著,信了她的‘優秀’,我們幾個人都保持著一副‘好想拿掃帚拍死她’的表情,就連沈穆生也愣愣的看著她,就跟每次看完小品是一樣的,她因為看不懂劇情所以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沈說說自我洋洋得意一番後,眼珠子一掃我們。
“你們這是個什麼表情?……難不成是羨慕?哎呀別這樣啦!”她揮揮手,一臉嬌羞“這是你們這些小人羨慕不來的,你們品性不行,要是被別人這麼誇讚的話,你們會鼻血流不止,到時候不僅得不到別人誇讚,沒準兒還會被拉進廁所間裏關著,別丟人現眼了。”隨即捂著嘴巴尖聲道的笑起來“唔嗬嗬嗬嗬……”
沈說說的表情和笑聲分分鍾刺激著我們,於是杜利辛和符百曉蠢蠢欲動了,一個月沒過招了,大概是關節硬化了,要好好活動活動筋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