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不轉睛看著我,滿懷期待地道:“那後來呢。”
“後來你能想象到,三天都下不了床,睡覺隻能趴著,稍微一翻身,那個疼啊,簡直痛不欲生。而我媽就像你現在一樣,用溫水一遍遍給我擦拭著,抹上牙膏然後用嘴吹,特別舒服。屁股上又不能包紮,我就光著屁股任由他們參觀,袁野差點笑岔氣,等我好了以後狠狠揍了他一頓。”
“哈哈……”
喬菲被我的故事逗樂了,道:“畫麵感太強,不敢想象。”
我來勁了,道:“這算什麼,有一次我們在山上掏螞蜂窩,袁野哪個地方被蜜蜂哲了一下,腫的跟香腸似的,被我們整整嘲笑了一年,哈哈。”
喬菲白了一眼,低下頭繼續擦拭著,一邊道:“那你一定很想你媽吧。”
我仰天長歎一口氣道:“能不想嗎,一直在想。尤其是這些年,每次回家看到我爸孤零零的一個人,心裏甭提多難受。先不說給予我和徐晴的母愛有多少,連最起碼的愛情都失去了,一個不完整的家,哎!我還算幸運的,至少在童年時代很開心幸福,而徐晴的童年是灰色的,所以她性格異常倔強,就像你一樣。”
喬菲一下子愣在那裏,我意識到說錯話了,連忙道:“不好意思啊,我沒有別的意思。”
喬菲低頭苦笑,沒有作聲,過了許久擰開碘伏為我小心翼翼地擦著。我忽然感覺到手掌心一絲溫暖,看到她的眼淚一滴滴落了下來。
剛才的話觸動了她受傷的心靈,我撫摸著她的頭發寬慰道:“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傷心的。”
她拚命搖頭道:“沒有,我在努力回想我媽的模樣,可始終是模糊的,有時候又那麼清晰,清晰地就出現在眼前。如果真的有一天她突然站在我麵前,可能認不出她。”
我沉默片刻道:“那你想她嗎?”
她再次倔強地搖頭,語氣強硬地道:“她在我心裏早已死了,我不會去找她。當年她絕情地拋棄我和我爸,這輩子無法原諒。我依稀記得,她走得前一天晚上,摟著我擠在狹小而暖和的被窩裏,說了很多的話,然後第二天就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試探地問道:“那你知道她為什麼要離開嗎?”
她盯著窗外看了許久,彷徨道:“我也不知道,但聽我爸說她受不了貧窮,不願意住在黑黢黢的工棚裏。我們的家很小很小,小得隻能放下一張單人床,我爸為了省錢,不知從那裏找來一塊長木板,用磚頭支起來,剛好能睡下我們仨。”
“條件雖然特別苦,但特別開心。冬天的時候他們兩個把我夾在中間非常暖和。我爸每天晚上不管多累都會給我講故事,幾乎天天如此。可自從她走後,我爸再沒有給我講過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