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生的項目最終薑雨曼還是主動棄了權。然而待結果公布,著名學霸薑雨曼榜上無名的事情完全傳成了另一個版本:本來薑雨曼已經穩操勝券,可是轉學生蘇柯卻橫插一腳,借用家中權勢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交換生名額。而可憐的薑雨曼就變成了潛規則的犧牲品,一切努力付諸東流。大概是覺得太過可笑,蘇柯聽到這個版本的說法也不生氣。
這樣的態度反而讓有些同學以為是坐實了傳聞,被那些看不慣蘇柯的人傳得更為誇張。女生還好,就算有些懷疑也不過是心底嘀咕,可男生那邊總有壓抑不住的。
體育課上,有人堵住蘇柯,“你占著別人的名額去英國,不覺得害臊?”
“我的名額是憑實力得來的,我很自豪。”蘇柯不卑不亢地回應。
“那為什麼薑雨曼會落選?難道她的實力不如你?”這個問題蘇柯知道答案,卻無法回答,隻好保
持沉默。
“果然還是沒話說了吧。家裏有錢了不起?”三言兩語不和,任何一個眼神和小動作都能變成導火索。蘇柯雖然平日處事低調,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類型。很快操場的一角,他和那人便廝打成一團。
被老師拉開時,兩個人都掛了彩,蘇柯的眼鏡摔裂一麵鏡片,狼狽至極。
這事蘇柯家裏既沒有鬧到學校,也沒有管對方要任何賠償。甚至後來蘇柯還主動退出了交換生的項
目。即便如此,但那個人也始終沒給蘇柯道歉。
他倒是在放學的時候堵住了薑雨曼,像是要把頭縮緊身子似的,支支吾吾:“對不起。我沒想要你難堪……”
“哦。”薑雨曼想走,那人又攔在她麵前。他使勁攥住薑雨曼的肩,“真的很對不起!我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隨你處置!”
“我沒有那種興趣。倒是你,不想讓我繼續難堪的話,就請把路讓開。”
“薑雨曼!”他咬咬牙,“其實我一直都對你……”
“那你應該知道,我這種‘苦讀女’的世界裏隻有學習,對不起。”她輕輕而堅決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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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薑雨曼是這樣說的,可當她看到那條紅圍巾的時候,心中卻有些隱隱的不安。仿佛有個聲音在她耳邊呢喃:你騙了他,你的世界裏,已經不完全是學習。在做題的時候,薑雨曼也偶爾會陷入一些短暫的恍惚,回憶起一些她過去從未注意過的細節,像是某個人足以掃到鏡片的睫毛,或者從背後望過去的肩線。
她出神得快,回神得也快。
想一想她上次聽到洛晴天談到蘇柯新換的眼鏡價格——薑雨曼自己不戴眼鏡,也沒想到一副眼鏡的價格可以誇張到等於自己將近大半年的夥食費。
再想想洛晴天平日裏和蘇柯的聊天,再老土的舊聞到了她這裏也是初次聽說,她學習以外的無知暴露無遺。不過有些話題越聽越能明白自己和他的差距,也讓薑雨曼知道隻會學習的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要是一直這樣,隻會離夢想越來越遠。因此她終於開始慢慢在平常的聊天裏試著開口搭話。因為有了“忘恩負義”的前例,本來薑雨曼都做好了蘇柯會對她愛答不理的心理準備。沒想到蘇柯對她反而更加耐心,還時常主動帶各種各樣的東西給她開開眼界,說是要幫她培養國際視野。不知不覺間,兩個人聊天得投緣,洛晴天也會插不上嘴。
學期快結束的時候,他還送她一本印著外國風光的筆記本。這樣的行為對蘇柯來說可能隻是舉手之勞,可對於薑雨曼來說,這卻將她原本“無害”的位置迅速推往“危險”。於是塵埃落定的交換生事件又傳出新的風言風語。
期末考試過了沒多久,蘇柯送給薑雨曼的筆記本在垃圾桶裏被發現,和還在滴水的髒抹布攪在一起。蘇柯想發怒,卻被薑雨曼製止。她說著玩笑話,聲音裏卻沒有半點笑意,“反正不過是個本子,那些景色我總有一天會親自用這雙眼睛見證。”
然後第二天,薑雨曼便找老師調換了座位,像是在宣告要和蘇柯拉開距離。果然她這樣做以後,那些細碎的傳聞都歸於平靜。
薑雨曼很快習慣了新位置,並且在新學期的月考中奪回自己第一名的寶座。
盡管還在同一個班級,但他倆的關係卻疏遠到如同蘇柯剛剛轉來。薑雨曼隻有做題做到眼睛酸痛時,才會偶爾抬頭放鬆,不經意地瞥過他的背影。
洛晴天仍舊時常和蘇柯有說有笑,不知道為何卻一直沒有變成像薑雨曼這樣的出頭鳥。大概是因為她足夠開朗,把所有從蘇柯那兒聽來的消息都無私分享給其他女生,變成了一個群體的代表。於是當得知蘇柯家準備安排他正式去英國讀書的消息後,洛晴天也順勢成為要為他策劃歡送會的組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