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姐姐，請喝茶。”瀅心小巧的手端著破損的碗，微笑又有些羞怯地看著我。
“瀅心，我都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天女姐姐啦！”我接過她手中碗，放在桌上。
“那怎麼可以……”
“我說可以就可以！”拉過瀅心，讓她坐在我對麵的凳子上。
忘了說，瀅心就是那日在婆婆門前叫住我的黃鸝般的女孩，她和阿臨可以說是青梅竹馬，感情很好。而且，經過我多日的觀察，瀅心應該是喜歡阿臨的。
想到這，才發覺一大早就沒看到阿臨的人影，問道，“阿臨呢？”
“他出去照顧村民了。”
我來到“進富村”已經半月有餘，就住在他們口中的“婆婆”原本住的地方，至於為什麼留下來，應該是不忍吧，都說醫者心最軟，亦是如此吧。
半月來，我已經把“進富村”的情況了解的差不多了。天災害人，昔日風景已不複存在，每日驕陽如火，草木難生，大地也都幹裂到觸目驚心……而水，更是珍貴不可得，隻是……
我望了望桌上的水，不語。
“誰來救——救我的孩子！誰開救救——我的孩子啊——”
屋外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我疑惑地朝門口看去，而瀅心早就先一步跑了出去。
“大娘，你怎麼了？……”
“我的孩子……他……嗚……”大娘仍是不住地哭泣，話也說不出來。
醫者父母心，在醫生的眼裏，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我看了看她懷中的孩子，嘴唇幹裂，起身端起桌上的碗，朝外走去。
“大娘，給——”我微笑。
“謝謝天女……謝謝……謝謝天女……”大娘感激地接過碗，慢慢喂著懷中的孩子，一旁的瀅心有些意味不明地看著我。
待大娘走後，瀅心開口：“漱漱姐……”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人真好……”
我微笑，“如果是你，也會這麼做的。”
瀅心噤了聲，默默地看著腳下裸露的土地。半響，道：“姐姐……我們會死麼……？”
我上前拍了拍她，“別怕，一切都會過去，會沒事的。”
“嗯。”瀅心會心一笑。
半月來，我見了太多生離死別，心也平靜了許多，彼時才懂得人活著有多麼重要……
瀅心走後，我準備起身回屋，才看見遠處站著阿臨。他一身灰布衣，卻仍遮不住太陽下的他與生俱來的氣質。我想，他以後也會是這亂世中的英雄吧……
“回來了……今天狀況怎麼樣？”我問道。
“還是老樣子。”阿臨搖搖頭。
“怎麼可能？”我咬緊唇，我的醫術不是白學的，怎麼可能沒有成效……
“最大的原因還是水……幹旱缺水，進富村能頂到如今已是不錯了……”
阿臨……也絕望了嗎……
“水啊……這裏還有一點……給他們吧……”
“那你……”阿臨詫異地看著我走進屋子。
“先給他們吧，他們更需要。”
“那好，過一會我給他們送去。”
“嗯。”
“你……剛剛說‘一切都會過去’是真的嗎？”阿臨試探性地問我。
我啞然，剛剛隻是安慰瀅心才這麼說的，沒想到阿臨卻當真了。剛想解釋，卻又想起我現在的身份，天女……我說的話，他們都會相信吧，我有些後悔自己嘴快了。
我隻得到，“會過去的。”
阿臨緊皺的眉頭在聽到我的話後慢慢舒展開，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