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邪的人真的挺二的,比如我。剛剛因為坐了沒人坐的百家樂賭台而輸了那麼多錢,現在再進場,竟然還是要找個沒人或者人少的台子,然後腦子裏還在跟自己不斷自我強化這個念頭:老子就是不喜歡人多的賭桌!

其實更接近我真實想法的念頭是:如果我這一次信了這個邪,那我以後永遠就都得信這個邪了,盡管我很多時候還是相信運氣的,但是某些時候就是愛在一件事上死磕,具有一定的精神分裂潛質。

口袋裏還剩半包煙,是精裝玉璽。我把那半包扔進了垃圾桶,掏出另一包沒開封的中華,心想這個紅色麵積大點,會不會讓我好運些?

搜索了一下,竟然一時間沒找到空著的百家樂賭台,於是選了個隻坐一個人的賭台,這次也沒直接坐下,先是在後麵看,看的時候寧寧挽著我的手跟著看,阿偉在邊上拿個紙筆,就像跟在領導後麵做筆記的秘書。左二奶,右秘書,輸錢了檔次反倒提升了,真夠諷刺的。

看了兩把,台子上又來了一個老外,黑人,即使在這煙霧繚繞之中,我也能聞到他身上那濃烈的男士香水味,估計這哥們昨晚用香水洗澡了。

因為那個老黑來的時候我正在等我的感覺,那種預測賭場的感覺。這種感時有時無,但是就我的感覺而言,一般剛坐上賭桌是沒有感覺的,必須看了幾把牌,感覺才會像酒精引發的微醺,逐漸在身體裏散播開來。比如,某幾把牌過後,我就會忽然產生一種感覺:下把是莊,一定是莊!

這種情況有兩種結果:中或者不中。奇怪的是,似乎人們更容易記住那些猜中的經曆,而很容易忘掉沒猜中的經曆。從統計學上來說,猜對或者猜錯的概率各位50%,但是就我的記憶而言,我可以隨時跟人說起我某次來感覺後猜中的經曆,但是要想一會兒才能想起我猜錯的經曆,我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沒猜中的時候不夠興奮。

這不到八萬的籌碼是我最後的賭注了,盡管我還可以再借幾十萬,但我真的不敢那麼做。也許是因為我的性格,也可能是因為我還沒輸到位。

在後麵看了有四局,到第五局的時候,我終於來感覺了:感覺即將開莊,沒有理由,就是感覺。

我押了八千在莊上,又各押一千在對子上。上次來澳門我還是一千兩千一把的賭,現在已經發展到一萬兩萬了,難怪輸得快。

那個老黑別看長的黑,手筆也不小,莊上押了兩萬。於是他來開牌,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黑人的手,那個老黑屬於偏黑的那種,手上的五個指甲仿佛鑲嵌在黑色牆上的反光馬賽克,無比醒目,而且看起來格外紅紅嫩嫩。他在那個撲克的一角搓啊搓的,結果第一張搓出來一個4。我心跳加速起來,心想下一張搓出張4我就不虧了。結果這個老黑看起來比我還緊張,在那搓啊搓啊,搓到最後--竟然真的是4!真的是4!

閑家那邊開牌的是個頭發已經花白的人,但是看臉卻感覺這人頂多也就40歲的樣子,就像當年的沈陽劉湧,四十多歲,頭發全白,或許是想的事情太多,心力憔悴導致的。

他第一張開出了個6,我一邊看他一邊想:你長得想劉湧,祝你倒黴,因為劉湧都槍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