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事後酒(1 / 2)

一隻犀鳥從天空中飛過,我在地麵上,雙手揮舞著,奔跑著追逐著它的軌跡,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我的手指都要觸及到它的尾翼,隻要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它了;然後我突然就停了下來,感覺背後有東西拉住我的褲管。我回頭一看,一隻禿狗呲牙裂齒地直衝我咆哮,作勢想要撲上來,我心裏一驚,身體直挺挺地往後倒了下去,咚的一聲砸在地上。在躺下的瞬間,我看到那隻犀鳥消失在轉角。禿狗卻沒有收手的意思,真朝我撲了過來,一口咬在我腦門上,霎時視線一片蒼白。。。。。。

我猛然驚醒!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地板上,被子耷拉在床邊,抱枕散在腦袋旁邊,白花花的陽光從半扇窗戶中射了進來,晃的我眼睛一片白茫茫。我趕緊又把眼睛閉了上了,過了一陣子才緩過神,茫然地坐了起來,雙手揉了揉眼睛,有點不知所以。地磚冰冷,屁股下麵涼涼的。我下意識地抓過床頭的手機,摁了一下,發現沒電了;又抓過手表看了一眼,八點半,但很快就發現手表拿反了。正過來一看,兩點半,下午!

從晚上一點半到下午兩點半,十三個小時了!

我把手機和手表都扔回了床上,雙手抹了一把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站了起來,彎腰撿起抱枕也扔回了床上,卻一下子沒有扔準,而是直接飛在了床頭櫃上麵,隻聽什麼東西被砸地上,發出一陣乒呤乓啷的聲音。湊過去一看,發現三個空的青島啤酒易拉罐摔在了地上。

我似乎清醒了一些,一屁股跌坐在床沿。

有些情景過了幾十年,卻仿佛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而有些情景就在昨天發生的,卻好像過了幾十年。比如昨天晚上,我幾乎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躺在床上的了。不是真的不記得,而是願意去回頭想起某些事情。

當大巴在福田口岸到站之後,有一大半的人都是朝口岸方向的香港一邊走去,我渾渾噩噩地也跟著那個打電話的中年人後麵,直到關口的時候才想起,原來是走錯方向了,便又蒙蒙地往回走,然後招了一部的士,一上車卻不知道要往哪裏去。司機是個女的,見是三更半夜,我一上車又磨磨唧唧,臉上的表情也不友善,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可按照規矩的士也不能無故拒載,所以隻得打電話給總台求救,當著我的麵又不敢直說,遮遮掩掩的語氣淩亂。盡管渾渾噩噩,我卻還沒有失去理智,見這個情況,便打開車門下了車。然後坐在口岸前麵花圃的水泥圍台上,呆呆地望著馬路。手表上顯示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半,再過半個小時通關通道就要關閉了,可是形形*的人流依然在馬路上穿梭,五彩霓虹閃爍,商店食肆大門洞開,吆喝聲和喧囂聲此起彼伏。

夜已深,可是這座城市卻還在亢奮著,仿佛要把一天二十四小時的時間拉長成三十六小時、四十八小時。

而我獨希望這一天趕緊過去,然後永遠消失,最好今天是世界末日,大家都見不到第二天早上升起的太陽,世界便一切太平了。

在這樣亢奮的夜晚,我坐在福田口岸門前的水泥圍台上,像一截枯萎的木頭,直挺挺地戳著。我真希望自己是一截木頭,無血無肉,無思無念,不悲不痛,不怨不傷,就這樣直挺挺地戳在那裏,沐浴著風吹雨淋,然後腐爛成一堆泥巴,隨著風四處飄蕩。撕裂了自己,便再也感覺不到痛了。

可是,我畢竟不是一截木頭,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我有感覺,有思想,有愛恨情仇,有喜悲憂傷。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一個活生生的正常的男人。

而就在前幾個小時,有個女人背叛了我!那是我愛了六年的女人,那是一隻腳已經踩進了婚姻的女人,那是我一直以為隻屬於我自己的女人!!可到頭來一切都不是那麼回事!她卻背叛了我,堂而皇之地跟別男人上了床!

一個男人,他最大的恥辱,莫過於發現自己的老婆躺在別的男人的胯下!

我再怎麼有氣度,再怎麼風度翩翩,可是這這事情上,老子就是一十足的促狹鬼。

你可以不喜歡我,你可以不愛我,你可以對我有意見,沒問題,這些都可以,但是你說出來,你說出來我能改的我一定改,我要是改不了的本性我也一定告訴你,告訴完了你想怎樣怎樣,掰或者不掰都由你。我或許會很痛苦,或許會舍不得,但這已經不是你的事情,我會獨自去承擔所有的這一切,苦或不苦都與你無關。隻要你想走,開口說出來,我一定支持你、尊重你的選擇,甚至不需要你說任何理由。我不是死皮賴臉死纏爛打的人,我有我的尊嚴,我不會強行拉住你,我不會哭哭啼啼地下跪去求你。這不是我的風格。你想走,那就走,我給你自由,我灑脫地放手,讓你帶走你的一切。我承認因為學曆問題對你有過動搖,可那是最開始的事情了,堅持到現在這麼多年,我早已經忘記了這事,就算沒有忘記,兩人之間在這方麵的差距已經慢慢地在縮小了,而且我已經明白,娶老婆是用來過日子的,不是說文憑高日子就能夠過的好。我已經很努力地在經營我們之間的關係,可能我有這樣那樣的不足和缺點,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是以一個男人的擔當作為保證,不是僅僅為了跟你睡,不是想跟你玩過家家,而是真的想要跟你生活,跟你過日子。我完全是認真的!對你沒有絲毫防備,對你十二分的信任,也對我們兩個的關係十二分的信任。可是,你居然背叛了我們之間的這種信任,你什麼話都不說,背著我就跟別的男人搞上了,這種事情做出來,你當我是什麼,我能戴得下這麼大一頂綠帽子嗎?不知道也就算了,眼不見耳不聽不為煩,可是你居然理直氣壯地承認了,承認給我定製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我他媽的要是能戴下,那還是個男人嗎?這是什麼,這是原則,這是道德底線,這是我對待男女關係上的最基本的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