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天想了想終於開口了,“正良,你可千萬不能對別人說啊,我隻告訴你一個人,我這還是無意中從我二哥那偷聽來的,我二哥挪用了洋人的俸祿和軍餉。”範廷亮說:“不給洋人開錢,洋人能同意嗎?”豔陽天說:“我二哥說先拖著不給他們開錢,然後再削減他們的俸祿、軍餉。”
寇德彰的隊伍裏有很多洋人,這些洋人雇員的俸祿、軍餉是東土華夏官兵的幾倍甚至是幾十倍,東土華夏的官兵們一直有意見。範廷亮說:“洋人懂技術,你削減他們的俸祿,他們要是造反了投靠叛軍怎麼辦?”
豔陽天說:“我二哥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我二哥要以擺慶功宴為名,把他們都叫到軍營裏,告訴他們削減俸祿、軍餉,他們哪個要是不服,二哥就殺雞儆猴當場宰了他。”範廷亮眼睛一亮計上心來,笑著說:“哦,你二哥心眼兒真多。”
範廷亮和豔陽天聊了幾句就急著回去,豔陽天拉扯著他不放他走,範廷亮就開始很無恥地給豔陽天灌酒。豔陽天雖說也有幾分酒量,但是和範廷亮這個酒仙級人物相比就遜色了許多,連幹了幾杯,豔陽天晃晃悠悠醉倒了。範廷亮攙扶著豔陽天到門外,叫了一輛出租馬車送豔陽天回家,然後他自己匆匆跑回了住處。
回到住處範廷亮把曹世海、曹世洋叫來了,寫了一封密信,叫曹世海、曹世洋送給寇德彰雇傭的洋都統朗拿度。朗拿度是佛郎機人,是洋雇員當中職位較高的,而且在洋人當中很有威望,他手下還有五六百人的黑奴火槍手,力量不可小覷。
朗拿度接到了範廷亮的密信,範廷亮把高二強的陰謀告訴了朗拿度。剛開始朗拿度還半信半疑,沒過幾天高二強果然找個借口擺宴請洋雇員們去吃喝,朗拿度再想著平時高二強對洋人的態度,再想著已經拖欠了三個月的薪水,他媽的,反了吧!
本來朗拿度這些洋人為寇德彰效力就是為了錢,沒有什麼忠誠、信仰可言。聽說高二強克扣軍餉還想殺人,朗拿度當時就摔了酒瓶子帶著一夥人造反了。朗拿度手下糾集了七八百人,有黑奴、佛郎機人、尼德蘭人還有一些二鬼子(西化的東土華夏人)。這些人都會熟練地使用火器,而且剽悍善戰,攪得寇德彰寢食難安。
這件事是因高二強而起的,寇德彰命令高二強一個月之內必須滅掉這夥叛賊。高二強很陰毒,想出了一個借刀殺人的計策,他對寇德彰說,朗拿度這些洋鬼子造反純是為了錢,隻要派個伶牙俐齒的人去勸說他們,可以兵不血刃平息這場叛亂。
寇德彰冷冷地看著高二強,說:“這個伶牙俐齒的人在哪?”高二強學著文人的模樣故弄玄虛,“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著目光就投向了範廷亮。高二強心想,大哥,你不總拿這個杜正良當個寶貝嗎,現在是動真格的時候了,叫你這杜大寶貝上去露一手啊。
寇德彰用詢問的目光看著範廷亮,範廷亮想了想,站出來說:“大帥,我一個降將窮困之際前來投奔,您一點沒有瞧不起我,反而對我很關照,這份大恩大德杜正良一輩子都不會忘,現在大帥您遇到麻煩了,需要用人了,我就是舍出這一身臭皮囊也要為大帥分憂解難,刀山火海我也去了,不就是個洋毛子嗎,我怕他個鳥!”
寇德彰是混江湖出身的,最喜歡聽這種義氣話,痛快地叫了一聲好,“正良,好樣的!”高二強在一旁冷冷地說:“大哥,杜大人是去勸說朗拿度放下武器停止叛亂,憑的是智謀不是匹夫之勇。”範廷亮把胸脯拍得山響,向寇德彰保證,“大帥,不說服朗拿度,我就蹈海自殺!”
離開了蛟龍洞範廷亮就有些後悔,剛才為了和高二強爭口氣,話說得有點過頭了,他和朗拿度根本就沒有多少接觸,根本就不了解朗拿度是什麼習性,你憑什麼保證說服朗拿度,朗拿度要是不聽你那一套呢,你真去蹈海自殺?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下子可中了高二強的詭計,自己把自己逼到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