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螞蟻吃大象(上)(1 / 2)

遠征軍戰士們正在山路上走著,山頂突然發出一聲巨響,有人高聲喊叫。範廷亮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舉頭張望,隻見一塊巨石從山坡上滾落下來。

山路兩側是萬丈山崖,山頂有許多山石裸露在外,經過長時間的風吹日曬,很容易鬆動掉落下來。巨石滾落下來,撞成了許多碎石,管帶劉武智高喊:“注意滾石,小心小心!”

官兵們紛紛仰頭一邊觀望一邊躲閃,張老五騎在馬背上慌了,他根本不會騎馬,無論他怎麼拽韁繩抽鞭子,馬就是不按照他的意思動彈,一塊足球大小的山石飛下來正中張老五的胸口。山石雖然不算很大,但是從萬丈山崖之上滾落下來,衝擊力要猛增十倍百倍。

人在堅硬的山石麵前就像稻草人一樣軟弱,不堪一擊,張老五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摔下馬來。過了一會兒山石落完,山路又恢複了平靜,大夥急忙過去扶起張老五,張老五口中不停地噴著血,已經說不出話了。

大胡子悲怒至極,“他媽的,還真是的盧妨主,我宰了它!”

大胡子拔刀要殺馬,範廷亮攔住他,說:“當務之急是救張老五,快,過來搭把手。”

前方半山腰有一間廢棄的小木屋,是遠征軍的救護站,範廷亮等人七手八腳把張老五抬到了小木屋裏。胸口血肉模糊的張老五躺在一張朽爛的桌子上,不停地抽搐,嘴角的血像泉水一樣噴湧。軍醫們圍著桌子手忙腳亂奮力搶救,範廷亮站在角落裏,張老五歪著頭,那雙驚恐掙紮哀怨的眼睛盯著範廷亮。

軍醫們的身體擋住了範廷亮的視線,範廷亮呆呆地站在那裏不知所措,過了一會兒,耳邊的吵鬧聲停止了,軍醫們沮喪地低頭歎氣散開了。張老五像蠟人一樣躺在桌子上,他瞪大眼睛張著嘴巴,僵硬的手指彎曲著,地上是一灘血泊。

在山腳下一堆黃土掩埋了張老五的屍體,墳墓連一塊碑都沒有,範廷亮、陳忠、侯楠、大胡子等人靜靜地站在墳前,墳前擺著幾束鮮豔的野花寄托哀思。人們的心情都很沉重,範廷亮說:“張老五,這裏山清水秀的,環境很好,你在這安息吧。”

因為騎馬和張老五爭執的大胡子,此時像個小孩子似的哭得一塌糊塗,抽噎著說:“張老五,我對不起你,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陣亡撫恤金給你老婆孩子送去,你老婆就是我嫂子,你孩子就是我孩子,我會照顧他們的。”

大胡子越說越傷心,越傷心哭得越厲害,嚎啕大哭,這時一個把總走了過來,首先對著張老五的墳鞠了三個躬,然後對眾人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們也不要太傷心了,行軍打仗死人總是在所難免的。”

範廷亮又站出來說:“人死不能複生,大夥節哀,化悲痛為力量,在戰場上多殺幾個鬼子,告慰死去弟兄們的在天之靈。”

把總點了點頭,說:“對,殺光羅刹鬼解放苦葉島是對陣亡弟兄的最好的祭奠。”

大夥慢慢散開繼續行軍趕路,範廷亮嘴上說的漂亮,心裏卻久久不能平靜,忍不住回身望了一眼張老五矮小的墳墓,看著這一捧黃土,範廷亮就想起了張老五的妻子兒女,心裏一陣陣泛酸。

遠征軍攻克了西博縣,戰士們又可以休整一段時間了,自從張老五死後,範廷亮很難再露出微笑,臉上總是籠罩著一層慘淡的愁雲。他有些厭倦戰爭了,這場戰爭曠日持久,似乎永無止境,隨著戰爭長度的延展,一個個鮮活的戰友在他身邊消失,他懷疑自己的神經似乎被戰爭摧毀了,患上了憂鬱症。

黃昏的街道秋風卷落葉,範廷亮一個人孤獨地走著,來到一家冷清的小酒館裏坐下。無意中範廷亮看見在張老五墳前的那個把總正坐在樓梯口,把總左手提著酒壺,右手握著一件小東西。

範廷亮走過去坐在把總的身旁,把總抬起頭,“噢,原來是你,我還不知該怎麼稱呼你,我叫盛昌。”

“你好,盛把總,我叫範永明,”範廷亮和盛昌坐在一起喝酒,幾口酒下肚兩個人臉上都紅通通的泛著光澤。

盛昌一直看著手裏的小東西,範廷亮問:“你手裏拿的是什麼東西啊?”

“玉觀音。”

“玉觀音?看上去挺精致的,你好像很在乎這塊玉觀音。”

“這是我未婚妻送給我的,她說這塊玉觀音能保佑我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