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學生員刺殺學政大人,這條新聞就像過年的鞭炮很快就在整個古辰府炸開傳遍。街頭巷尾各種各樣的議論也傳開了,範廷亮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出名,昨天還意氣風發地和同學們喝酒,今日就淪為了階下囚,真的是人有旦夕禍福。
範廷亮下了大獄最高興的當然要數賈純儒了,為了陷害範廷亮,賈純儒可謂是煞費苦心。當天夜晚賈純儒潛入範廷亮的寢室拿著黃公望的山水畫想撕個粉碎,但是賈純儒轉念一想,畫毀了範廷亮是要受到責罰,可教諭不會善罷甘休,肯定要查出毀畫的凶手,到時候引火燒身可就麻煩了。幹脆在畫裏藏把匕首,誣陷範廷亮行刺學政,哈哈,這可是掉腦袋的罪。
範廷亮被捕關在監獄裏,獄卒奉命審訊。說,你是受誰指使的,你出於何種目的,你還有沒有同夥……每天翻來覆去都是這麼幾個問題,範廷亮怎麼回答,百口莫辯呀。獄卒惱怒之下要對範廷亮用刑,刑不上士大夫,範廷亮好歹也是讀書人,孔孟之徒。
教諭為了範廷亮在學政大人麵前說盡了好話,範廷亮隻是在畫裏夾了一把匕首,絲毫沒有行刺的動作。正巧學政的母親又快過八十大壽了,學政網開一麵放了範廷亮。
範廷亮重獲自由了,但是他的生員資格卻被剝奪了,這意味著他再也不可能通過科舉走仕途之路了,再也不能在儒學裏搶賈純儒的風頭了。一瞬間範廷亮萬念俱灰,人生的軌跡從此轉折。
範廷亮心裏跟明鏡似的,這一切拜誰所賜?賈純儒嘛。你逼我,我退一步,你再逼我,我再退一步,你還逼我,我還退一步,我退到了牆角,你還要逼我。去你媽的,爺不是軟柿子任你隨便捏隨便搓!
以後的路怎麼走範廷亮不清楚,但是範廷亮清楚的是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賈純儒,不收拾賈純儒心裏壓著這口氣要活活憋死人。
範廷亮得知賈純儒在麗春院喝花酒,於是就揣著半截磚頭奔麗春院來了。麗春院是古辰府赫赫有名的煙花之地,三教九流的男人天黑之後都喜歡揣著銀子來此消遣。揣著磚頭的範廷亮來了之後,老鴇和妓女們立刻就圍了上來。
妓女們撒嬌裝嗲地纏著範廷亮,範廷亮絲毫不為所動,推開她們皺著眉頭惡狠狠地盯著往來的嫖客。老鴇和妓女們都是一愣,人家都是歡歡喜喜來消遣,這位爺怎麼一臉苦大仇深相,誰招他惹他了?
老鴇妓女們正疑惑著,一陣晚風襲來吹開了一扇房門,隔著房門範廷亮看見賈純儒正摟著一個妓女親熱。滿腔怒火在這一刻噴發,範廷亮衝過去掏出磚頭對著賈純儒的腦袋就是一頓猛拍,飛濺的鮮血塗滿了屋子,麗春院頓時亂作一團。
剛走出監獄不到三天範廷亮又回來了,獄卒們都笑了,指著範廷亮說你小子還真是跟監獄有緣,聞不著監獄的窩頭味兒心裏就鬧得慌吧?
再次回到監獄範廷亮並沒覺得有什麼壓抑沮喪,反而有點輕鬆。他從小到大一直在儒學裏念書,除了念書他什麼也不會,回家太丟人,自己闖蕩又無一技之長養身吃飯。還是監獄好啊,管吃管住,在這待著起碼不用擔心餓死。
本來前途無量的儒學生員一下子淪落到在監獄裏蹭飯吃的囚徒,其中的滋味誰又能體會呢。還好範廷亮是一個樂觀的人,你愁也是這樣,不愁也是這樣,幹脆叫花子打板窮歡樂,或許還有時來運轉的那一天。
在監獄裏範廷亮最受不了的就是獄卒每天對犯人用刑,老虎凳、辣椒水、皮鞭、烙鐵……各種各樣的刑具打得犯人們整天鬼哭狼嚎,讓範廷亮有一種置身於十八層地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