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是電影院的黃金時期,且不說各學校行政的攤派,就是戀愛中的男女也會用看電影來加強彼此的聯係。人們熱衷於去了解自己不知道的和向往的生活。應該說,九十年代初,社會的壓抑小了很多,一切都很鮮活,人們敢於正視自己的夢想,在這樣一個從封閉走向開放的社會,對精神的追求和審視提到了前所未有的位置。
九十年代初唯一對電影院有衝擊的,並不是錄像機,因為錄像機的昂貴令很多家庭望而卻步;對電影院衝擊形成規模的是錄像廳,片源更新快,票價便宜。疤子在社會上聲名遠播,其實屬於他名下的實際資產不過隻有兩個錄像廳,分布在城區的熱鬧地段,開始是有三個的,因為播放淫穢錄像被關停了一家。
疤子臉上有疤,但不是鬥毆留下的,而是天生從娘肚子裏帶出來的胎記,在右邊臉上,很明顯。如果疤子不喝酒或者不發脾氣,那道疤痕也沒什麼。問題是疤子似乎發脾氣和喝酒的時候多的時候,疤子那道疤會呈現血紅色,所以在人前,那道疤就很是駭人!
疤子的年齡比東子要大許多,快三十的人了,他有老婆,還有個女兒,據說疤子的老婆很疼他,這個情況似乎令人很費解,一個聲名狼藉的人居然有著一個安穩的家庭?
疤子坐過牢,在一九八三年,罪名是強搶人家的軍帽,被判刑四年。在那個年代,疤子是幸運的,因為傳聞說很多偷條黃瓜和對婦女開些帶葷的玩笑的人沒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疤子是老城關,在他沒有進監獄前,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真正讓大家知曉他厲害是在他出獄之後。疤子的家族是極普通的那種,朝九晚五全部是為生活奔波的。疤子父母是種植蔬菜的,他上麵有哥有姐,疤子是最小的一個。
能夠在上百萬人的城市裏混著漸漸叫響了自己的名頭,疤子的確不簡單。出獄後的疤子跟著父母賣菜,但是很短暫,半個月可能都沒有。疤子成日在外麵胡吃海喝,不過從不向家裏伸手要錢。到過年,有要債的上了門,疤子拎起刀把要債的追出很遠。
疤子的家人自然是為他著急,想著找個人管住他可能就好了。介紹的倒是不少,大多數情況是,女方上門一看疤子的樣子,就打了退堂鼓。在為疤子介紹女朋友上麵,疤子父母沒少花錢。
所以說很多事情是要講究緣分的,家人束手無策的時候,疤子自己領了個女人回家。外地的,皮膚很好,除此優點之外,疤子家人是看不到那個女人好在哪裏,不過疤子把女人領回家兩人就住在一起;疤子哥哥姐姐一商量,幹脆就給他們擺了喜酒。
喜酒擺過,疤子父母親人多少都是要給點錢的,疤子是來者不拒,酒席完沒幾天,疤子從家裏搬了出去,自己在外麵租了房子住,一直到女兒出世。疤子在外麵做什麼,家人是不知道的,他們隻知道疤子在社會上被越來越多的人談起。
陳華所能知道的疤子的信息極為有限,如上所述也已經是家喻戶曉的老套故事了。
陳華對東子說:別看疤子那人急躁,非常的有心計,如果把他當李逵式的人來看待,那就大錯特錯了。
送倩回了家,嵐打來傳呼說父親決定舉家遷回新疆,當初因為知青下鄉後返城,嵐的父親追隨嵐的母親來了內地,現在為了女兒,他決定放棄經營了幾十年的家,回新疆重新開始。嵐在電話裏對東子說:哥,如果走了,我們想見一麵太難了。
距離十二月十三日不到十天,倩就從人們的談論中消失了,似乎這樣一個少女受到侵犯不是什麼值得關注的事情。還有那些牙齒縫隙裏常年帶有菜葉的男人說:女人嘛,不就那麼回事,慢慢習慣就好。
歐陽德請警察吃飯,人家還不樂意來,有兩次說好到時間又變了卦。歐陽德和東子看著滿桌的菜肴就有些發呆。
住宿登記表,是警察拿走的,目前能知道的其中有一個人是疤子,不過疤子人找不到,出去避風頭了。
招待所的服務員肯定有知道情況,但是招待所和警方保持高調的一致,緘口不言。
當天值班的梅和另外一個服務小姐,陳華和東子完全找不到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