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一生,需要多少坎坷,才能修成正果。
鹽城的冬天很漫長,往往冬春之間並無明顯的界限,綿綿的白雪延續到了正月十五,上元燈節。
時光往往如白駒過隙,青春華年亦是一縱即逝,白雪還覆蓋在整個鹽城之上,純潔的讓人覺得不可褻瀆,但於我而言,這一天不僅僅是正月十五,更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日子。
我很少穿黑色的衣服,太肅穆了些,顯得拘謹,時而今日,卻滿身黑衣,因為我將去祭奠,一個在我一生之中都無法忘卻的人。
走在街上,滿路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一塊巧克力味道的夾心口香糖,路中央是黑色的,而路兩旁卻是一片白茫茫。
與市中心的喧嘩熱鬧不同,郊區的墓區顯得格外安靜,甚至可以說,是安靜的出奇,偌大的牧區,隻有我一人。
我輕車熟路的找到母親的墓碑,把母親最愛的百合花放到墓碑前,此時此刻我沒了平日裏的張揚,我隻想靜靜的在一片安靜中追悼母親。
臉上突然涼涼的,淚珠劃到嘴裏,有些鹹味,十年,原來我還不能強大到坦然麵對她的離去,想到這些年我獨自麵對的一切以及多年無母孤單的心酸,默默流淚就變成了小聲啜泣。
雪又下了起來,雪花像是知了我的心酸事,散落到地上也遲遲不願化為春水,落在我的頭發上,睫毛上,黑白交織。
我就這樣站著,冷嗎?也許是的,但我許是太過想念她了,在這墓園之中,也感覺不到絲絲寒意。
“媽媽,我很想你。”
我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雪花不再落到我的肩頭,抬起頭才知道原來是頭頂多了一把寬大的傘,傘是黑色的,我是黑色的,顧容許,也是黑色的。
我見是他,慌亂的抹了抹眼淚,我不願他看見我這幅樣子,即使他已經看見過我更為丟臉的樣子,可時過境遷,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不同了。
“阮阮,別哭。”
顧容許的懷抱很溫暖,像是能包容我所有的心事。
我沒有問他為何會來,也沒有問他如何知道母親的忌日,因為我知道,一定是父親。
心裏暖暖的,那時候的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為幸福的人,有顧容許那樣愛我的愛人,有父親那樣愛我的親人,有易酒那樣的摯友,那我這一生,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可上天並未對我如此優待。
顧容許和母親說了很多話,大約就是會好好照顧我這些,我笑他幼稚,母親怎麼可能還會聽得到呢,可他卻說母親一定會知道的,因為他的心。
我覺得自己最近實在是太矯情了些,哭哭啼啼傷春悲秋的,所以大手一揮決定帶著顧容許去喝酒唱k,洗一洗最近的哀怨氣息。
街上的燈很亮,照亮了一整個城市,元宵佳節,煙花耀眼,顧容許非要帶我去猜燈謎,以彰顯他的智商,我是極不喜歡這種活動的,它會讓我懷疑人生的意義。
“哎哎,這個不錯。”
顧容許拿著一個大紅燈籠,雙手舉到我麵前,燈籠很大,擋住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