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世子府邸內,此時也是明月東升,淡淡的清輝灑落在院落的草木上麵,如同在葉子上麵漆上了一層透明的白蠟。
劉禪放下手裏的表章,看向了窗外,桌案上頭堆滿了前線不斷送來的各種戰報和情報。
劉禪對於陸遜最近這樣稍顯異常的舉動,覺得是有些奇怪的。他本來是覺得,陸遜新官上任,想要建功立業是情理之中,所以出兵與張飛交戰就顯得可以理解了。
但是,陸遜又為何要命令陸口港的全琮水軍出擊?而且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全琮的水軍的攻擊強度,明顯大於陸遜的本部人馬的。
劉禪隨即拿出荊州的作戰地圖,皺著眉頭在上麵看了起來。他知道自己最近耽於南郡的重建事宜,現在陸遜方麵出現了這樣的異動,張飛方麵似乎對此也沒有什麼對策。
劉禪本來對張飛是很信任的。至少,在現在這樣的沉默期,意味著大家都已經開始向對方釋放出了一種默契:這場仗打到現在,雙方都已經是筋疲力盡,沒有必要再繼續硬打下去了。
所以,劉禪一直覺得,無論呂蒙還是陸遜怎麼厲害,對於這樣的默契那都是心知肚明的。他們也許可以出什麼高明的計策,給張飛造成損失,但是卻已經無力改變現在的局麵了。
所以,若是雙方之中有哪一方真想要堅持打下去,那對雙方都是極其不利的局麵。因為現在是夏末,秋天就要到了。到時候曹魏方麵糧草準備充足了,不知道又會做出什麼樣的大舉動。
可是到時候,荊州若是還在繼續跟江東軍死磕的話,曹魏突然出兵怎麼辦?到時候獲利的究竟是誰?當然是隻有曹魏了。
無論是身亡的呂蒙,還是如此掌權的陸遜,以他們兩人的見識,怎麼都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的。
所以,從這樣的大環境來看,張飛無論任何都是非常安全的,都是不可能重蹈關羽的覆轍的。
但是,現在陸遜的舉動反常了,劉禪不得不重新關注起南部的戰爭了。
第二天一早,劉禪得到的前線情報居然是:陸遜忽然放棄了湘潭城,渡過了湘水,到長沙去了!
麵對這樣的一條消息,劉禪真的是有些不明所以了。他立刻拿出地圖,反反複複看了很久,怎麼都想不明白,陸遜為什麼要放棄湘水以西的湘潭這個最為重要的據點!
劉禪感覺到了一種陰謀的味道。其實,隻要是戰場上,無時無刻不充斥著陰謀。隻是,陸遜這次陰謀的味道更甚了而已。
劉禪立刻召集糜芳、於禁,甚至是一直在城外附近,整頓軍備的廖化、蓋猛和孟溪也被召進了江陵城內。而鎮軍軍師石廣元等人,則依然是遠在枝江大營,所以遠水解不了近渴,暫時沒有通知到人過來。
諸將進入會客廳完畢,各自依次落座之後,劉禪也不願意浪費時間,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走下中堂,堂下已經掛起了一副作戰地圖了。
劉禪便從諸葛喬手裏結果一根小木棍,結合得到的最新情報,介紹起了當前的形勢:
根據最新情報,陸遜現在已經率軍渡過湘水。經過增援後,其兵力現在在三萬到四萬之間。江東軍現在除了重點布防長沙城之外,湘水沿線的各個縣城,也增強了軍備,數個城池之間互相呼應,已經形成了一條新的防線。
江州軍現在若是渡河攻擊其中一個點,必然會招致其他各處的合圍反擊,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
劉禪最後問道:“諸位對此可有什麼看法?”
諸將的臉色,頓時都變得十分凝重。他們各自方麵也得到了不少關於前線的消息,本來他們還是有點小看那陸遜的,不過,如今聽劉禪這樣說,他們也都意識到了陸遜的厲害。
至於說誰能夠看出陸遜為何要這樣布局,那恐怕就難說了。
糜芳似乎因為在江陵城大戰的時候,表現還可以,這時候便也想要再表現一下。他當即首先發言,說道:“世子,陸遜既然這樣布置兵力,那何不讓張飛將軍也依樣畫葫蘆地分兵攻打呢?那樣的話,我看他陸遜的各個城池之間究竟要如何互相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