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統身為統領孫權的侍衛隊的將軍,一直都站立在一旁,冷眼旁觀著周承如何向孫權哭訴,孫權又是如何地暴怒的。
本來,淩統見到孫權的表現,而且口中已經開始怒吼著要處斬甘寧,給周泰兩個兄弟一個交代,他的心裏頓時是暗喜不已。但是他的為人還算深沉,表麵上卻是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表現出來。
但是隨後,呂蒙的出現徹底打破了局勢的走向。在呂蒙的竭力保薦之下,孫權很快就意識到,甘寧這個能征善戰的大將,對於自己軍隊中大將相繼敗亡的時候,究竟是有著多麼重要的作用。
於是,孫權終究是在長歎了一口氣,暫時將自己的怒火壓製了下去,對甘寧的殺機,也隻好是暫時放到一邊去了。
但是,孫權身為一國的主君,又曾經為周泰拚殺救過性命,不能不對周承這個喪主有一個交代。於是,孫權隻得先將甘寧撤換了兵權。
淩統見到甘寧的事情就這樣被呂蒙給擺平了,心裏頓時是有些暗暗恨呂蒙壞了自己的好事。他忍不住抬頭狠狠地盯著呂蒙看了一下子,偷偷轉身快步就出了孫權的營帳。
看來,淩統是不願意再在裏麵呆下去了,他怕自己忍不住會出言幫周承說話,到時候以呂蒙和孫權兩人的眼力,不可不看不出其中的一絲端倪的。他對這兩個江東最有實權的人物的性情和能力,實在是太過了解了。
淩統一走出孫權的帥帳,原本壓抑為淡然的臉色,立刻就變得怒氣衝衝了。他隨即轉身又惡狠狠地向這帥帳裏麵看了一眼。
淩統沒有走出多遠,心裏的暴怒甚至讓他有了想要殺人的念頭,前方忽然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了。
淩統停步看去,原來又是闞澤闞德潤,真到了哪裏都能夠看到此人的身影了。淩統鼻子裏忽然哼了一聲,並沒有絲毫心思想理會這個難纏的家夥。他立刻轉身,快步取道旁邊的小路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闞澤感覺實在是有些奇怪,這個淩統將軍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沒有禮貌呢?平時都是自己一叫他,他就會笑臉相迎的嗎?
闞澤搖搖頭,歎道:“現在的年輕人啊!”
然後,闞澤就想起來甘寧的事情,自己還是趕快去見主公要緊,快步就向著孫權的大帳奔了過去。
闞澤一進入大帳,就見到周承跪倒在地哭號,呂蒙和孫權兩人正在勸解他。
闞澤心裏一鬆,知道呂蒙應該已經差不多將事情擺平了,看來他闞德潤倒是來遲了一步了。
長江之上,距離夷陵城還有一百裏的地方,也很寧靜。但是,這裏的江上除了風聲、水花拍岸聲,以及兩岸蘆葦擺蕩的嘩嘩聲之外,卻還夾雜著不少人類的說話聲。
本來在這樣的時代,江麵上出了天空那輪明月,會在江上投向一絲清輝之外,再也不會有任何照明的。
但是,此時的江麵卻出現了無數大大小小的戰船,綿延出了數十裏之外,其數量隻怕足足上千之眾。船上星星點點的燈火所照到的範圍,把因為夜色而泛著黑色的江水,給染成了鮮紅的色調。紅紅的燈影,隨著江水的波動,而不斷搖晃變形著。
江麵上的人聲,當然就是船上的人發出來的。卻也為這淒冷的夜,增添了一絲生機。
這無數的船隻之中,有一條長達數丈的最大的船隻,船腹部之中,伸出了數十根長長的船槳,如同是百足蟲的一條條腿。
這條船上麵的燈火最為輝煌,高高的桅杆早已經將船帆收了起來,將船舷倒映在了黑色的江麵上。
船頭、船尾和船舷的兩側,都有身著著黑色衣甲、手持鋒銳武器的士卒靜靜地站立著。他們都是這條大船的守衛,人數多達數百人之多。
這條船的陣仗實在夠大。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的,畢竟乘坐這條船的人,可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張飛的此時就獨自站立在船舷邊上,那超過八尺的身形,被頭頂後方的那張大大的燈籠將身影投身到了很遠的江麵上。
涼爽而潮濕的夜風吹來,輕輕地撩動了他兩腮的絡腮胡子,讓他的臉上微微感覺有些發癢。身後那長長的披風,早已經被拿下,否則現在已經向後飄揚著,發出了獵獵的聲響了。
張飛一個人獨對明月,感懷著當年桃園結義的往事,如今卻是與二哥天人永隔了。他不由得低聲輕歎了一聲,似乎是在與這微微的江風相互應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