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讓於禁感覺放心的是,這件事被潘濬主動拿去處理了。他對於軍紀的處置,一向甚有心得。在他的強力彈壓之下,傳言雖然無法完全禁止,但是危害性卻還是被降低到了最小,軍心和民心都沒有遭到太大的影響。
也正是因為如此,江陵城的防務,才會迄今都未見有崩潰之勢。
如今,於禁從世子劉禪那裏,最終證實了關羽的死訊,心裏麵的衝擊,當然還是小不了的。其如此之錯愕,倒也算是正常,要是換成別人估計是要昏過去的。
於禁接著就想起來,自己是否應該把這件事告訴關老婦人胡氏。
胡氏一直居住的江陵城內,而沒有隨著那些城內的豪族和富戶事先離開。而於禁等人先前就已經派人在官府內,將關羽身亡的傳言封鎖住了,胡氏至今是不知道任何一點風聲的,免得這位夫人出現什麼事端來。
於禁的眉頭緊皺,背著手,在屋內走了幾圈,淡淡而長的灰色身影,打在牆麵上,跟著於禁的身形來來回回的動著。
他忽然歎息一聲,就決定暫時不將這事情通告胡氏夫人了。畢竟胡氏隻是一個普通的女流之輩,這樣重大的消息一旦告訴她,是絕對保密不住的。
那麼,於禁覺得,現在他這邊除了潘濬之外,隻怕是任何人都不能夠再泄露出去了。他便立刻拿出一個火折子,將那密信燒掉了。隨著火焰的燃起,屋內生出一股淡淡的煙,已經燒焦的氣味。信紙,逐漸變成了焦黑色,然後一點點掉落成灰。
於禁扔掉了最後一個角的紙張,看它掉落地上燒完之後,就叫進來了毛混。
毛混一進入屋內之後,立刻就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然後,他就看到了於禁原本嚴肅的臉上神色有異,似乎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毛混心思靈敏,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眉頭跟著皺了皺。然後,他就看到了地上剩下來的一點點黑色的紙灰,心裏的疑惑也就解開了。
毛混沒有再問於禁剛才燒掉了什麼東西,那不是他身為下屬的應該打聽的。他隻是拱手恭恭敬敬地問道:“於將軍有何吩咐?”
於禁道:“你現在趕快派人去請潘治中前來商議事務。還有,一定要告訴潘治中,讓他務必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毛混聞言,就知道於禁要和潘濬商議的事情絕對小不了。他立刻領命,然後轉身出了房門,叫來一個親信的護衛,趕緊去找潘濬。
不一刻之後,潘濬就急匆匆地趕來了,神色之間摒棄了一向以來的嚴肅,顯得有些焦急的樣子。
這個潘濬一向以來的給人的感覺,有時候跟於禁比較相似,都是屬於遇到事情總是顯得很嚴肅的類型,有些讓人捉摸不透內心的想法。也許,這也正是兩人之所以合得來的緣故吧。
潘濬身著一身黑色衣衫,裏麵襯著一件衣甲,文雅之中略帶著一絲殺伐之氣,此乃戰時必須的裝束了。他的腰上居然還帶這一把黑鞘的佩劍,頭上還帶著頭盔,完全摒棄了以往的文士形象。
於禁得知潘濬已經到來的消息,他立刻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快步走出書房,親自到院子裏將潘濬迎了進去。
邊走之間,潘濬就忍不住問道:“於將軍,你這樣著急找我前來,是有什麼急事嗎?”
於禁點點頭,剛才驚愕的神色,如今已經恢複了很多,果真是看不出半點內心的波瀾了。但是其實他的心裏還是有些著急的,就拉起潘濬的衣袖,快步將他拉進了自己的書房,並且將房門緊閉了起來。
於禁如此的舉動,頓時讓潘濬更加感覺奇怪了,這可不像是於禁一向以來的風格啊。
於禁這才低聲將關羽身亡的消息已經得到確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潘濬。
潘濬忍不住啊了一聲,臉上露出了驚異之色。但是很快地,他的心緒就又恢複了平靜,似乎這個消息對平潘濬的衝擊,遠沒有於禁想象的那般巨大。
於禁不由得有些敬佩潘濬的良好的修養功夫,名士就是名士,果然不是蓋的,真是個能夠做到波瀾不驚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