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對吳莧的事情也備感頭痛的,但是畢竟對方現在的身份是他母親,他也隻能說道:“舅父,王後的事情今天就不說了。侄兒身為人子,卻與母親發生矛盾,這便是我這個兒子的過錯了,不能怪吳氏母親的。”
劉禪這番話肯定非他本意,但是卻說得極為漂亮,完全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糜芳隻能歎道:“你孩子就是太老實,人家都欺負到你頭上了,你還這般諸多忍讓。罷了,你既然如此孝順,舅父自然不能再說你什麼。”
劉禪見自己進入這江陵府衙之後,都是在聽糜芳說些廢話,時間是花費了不少,卻完全說不到點子上。而且更讓劉禪不太爽的是,話題的主導權一直都掌握在糜芳手中,這根本就不符合他劉禪的風格嘛!
於是,劉禪決定爭取主動權。他轉移話題道:“舅父你與我二叔關羽之間的事情,小侄一路上也有所耳聞的。不過舅父可知道,你那日犯了錯後,以我二叔那樣剛烈的性子,恐怕就是他的親子都會砍頭的,卻又為何會對你網開一麵,並將荊州托付給你呢?”
糜芳麵色一整道:“又是為何?”
“舅父有所不知。當年諸葛軍師回到荊州之時,我父親就讓他給二叔送來一封書信,內中有言‘糜子方乃我股肱之臣,他日二弟若外出征戰,荊州能托付者,唯糜子方!’”
糜芳聞言,驚訝得目瞪口呆。他兄長糜竺一入川就被委以重任,自己卻一直被劉備給撂在荊州,所以心裏一直都有些怨氣,這也是導致他日後輕易被潘濬說降的原因之一。如今聽到劉禪這麼一說,方才知道劉備對他是非常重視的,這樣的心裏反差,自然讓他感覺訝異。
劉禪與諸葛喬兩人看到糜芳的神色變化,心裏不由得暗笑起來。其實這番話中的書信卻是劉禪自己臨時編造的,隻是為了打動糜芳而已。糜芳即使想要查,他敢去問關羽嗎?
糜芳這才歎道:“你阿舅本以為已經被漢中王給忘在一邊了,想不到漢中王還是記得我這個老臣的!”說著,眼眶中卻也微微發紅了,畢竟是幾十年的君臣了,情義肯定是甚為深厚的。
劉禪又添柴加火道:“如果舅父想要調入西川與大舅團聚的話,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的,隻要……”
劉禪的話一舉猜中糜芳的心思,立刻問道:“隻要如何?”
劉禪心裏暗喜,說道:“隻要舅父能夠為荊州立下大功,便可以以功勞調入西川了。”
糜芳有些犯難道:“你阿舅如今被調到荊州後方,連一場仗都沒得打,如何去立功?”
劉禪笑道:“舅父你錯了,說不定江陵眼下正有大功勞等著你去取呢!”
“怎麼說?”
劉禪略帶神秘地說道:“舅父的功勞其實就在東吳身上!如今我二叔正在北方與曹魏鏖戰,荊州兵力空虛,東吳那頭惡狼,肯定忍不住要打荊州的主意的。所以,舅父隻要守住江陵,那麼就是保住荊州,豈不是奇功一件?甚至連我二叔都要因此甘拜下風了!”劉禪終於開始給糜芳下套。
糜芳聽得心中一動,問道:“你這是自己的分析,還是有可靠的消息說東吳要動手?”
劉禪眼珠子一動,既然要撒謊索性就將糜芳一騙到底了,信誓旦旦道:“情報方麵一向是由伯鬆負責的,讓他給你講講吧。”劉禪說著,向諸葛喬使了個眼色。
諸葛喬會意,發動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從江東的密探彙到益州的情報開始分析,一直分析到江夏、陸口以及長沙以南諸郡吳軍現在的動向,頓時將糜芳唬得一驚一乍的,真好像明天吳軍立刻就會兵臨江陵城下似的。
糜芳連忙問道:“那我現在應該這麼做?”真是個沒有出息的家夥,年紀活到一大把,居然還要向兩個十幾歲的小年輕問計。
這個問題,劉禪早已經幫他想好,說道:“舅父現在要做的,第一,立刻派人肅清東吳埋伏在荊州的所有密探,免得荊州的信息再被東吳得去;其次,開始為江陵做好戰爭準備,該儲備武器、糧食的就趕快。城牆方麵我看過,應該加深護城河的深度,至少要深過城基,這樣敵人攻城的時候,地道就難挖了……”
如是,劉禪林林總總說了不下二十條要務,聽得糜芳頭昏腦脹。而這些建議中,劉禪之所以將肅清奸細放在第一位,除了認為情報的重要性之外,那就是為了徹底斷絕糜芳投降東吳的可能性!
後來,劉禪見糜芳實在無能,便告訴他,今天回去之後,他便會將所有建議寫下來,然後明天就派人給他送來。
糜芳一聽,簡直是大喜過望,當即站起來笑道:“阿鬥,我的好侄兒,還是你向著阿舅啊!”
劉禪笑了笑,心裏暗道,本世子要不是需要用你來守住荊州,我才懶得理你這個笨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