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寧的臉色立刻變得比死人還要難看,噗通一聲又跪下了,帶著哭腔道:“上官,你就饒了下官這一跳狗命吧?擅自使用軍資,那可是死罪啊!”
劉禪仔細一想,自己剛才還是想得過於單純了,擅用軍資這樣的大罪,肯定不是蘇寧這樣的小小屯長能夠擔得起的。但是他的心裏也很矛盾,那些民夫的傷勢又不能不管。
這時候,董允上前說道:“咱們後麵的車隊裏麵,不是也帶了大量的藥材給益州軍的嗎?我看這樣吧,蘇寧,你先帶人將裝運藥材的車輛都拉出來,接下來用掉多少,後麵我們就給你補足多少。”
劉禪聞言,直呼大善,還是董允會辦事啊!可是蘇寧還是有些猶疑,因為這可是擔負著殺頭的風險啊!
“這個,這個……”
劉禪簡直,忍不住就又想要抽這個家夥一鞭子,但他終究不是意氣用事之輩,並沒有這樣做,喝道:“你還不快去辦?!”
蘇寧甚為委屈道:“要是,要是後麵您補充不了,可怎麼辦?”
劉禪真的感覺有些頭痛了,感情這個家夥是怕自己會訛詐他啊!
這時候正是董允表現的時候——他可比劉禪要淡定得多,好言安撫蘇寧道:“蘇屯長,這個你倒是不必擔心,我家公子的車隊就在後麵數裏之外,你可以派人去查看。而且我們現在就給你立下字據,你看如何?這樣的話,即使我們後麵賴賬,你也可以拿著字據去趙將軍處申訴。”
蘇寧聞言,臉色果然陰轉晴,說道:“這敢情好,這敢情好!”
董允便從馬上下來,說道:“我們這裏沒有紙筆,你我去找些來,我代我家公子寫一份字據便是了。”於是,董允向劉禪輕施了一禮後,帶著蘇寧去找紙筆了。
插曲過去,劉禪這時候才想起來,旁邊還有兩撥人,需要自己去審理呢!他也從馬上下來,舉起馬鞭向蘇寧的人招招手,他們就將那兩個壯漢押解上來,強行按得跪倒在泥地上。
劉禪的目光再次在兩人身上掃過,問那個押人的什長道:“你可將這兩人的姓名來曆說來。”
什長恭恭敬敬稟報道:“回上官,左邊的這個叫做蠻牛,三河鎮人。右邊的這個叫做鐵牛,水口鎮人。”
劉禪心裏暗笑,今天原來是這兩頭牛挑起了這場風波。就在他開口問話之際,蠻牛忽然叫起來:“你這小子真好大作派,你又是何人?!”
剛才上前聽命的幾個遊俠,見此人居然敢質問公子,而且語帶喝罵,立刻就要上前教訓這個家夥,但是卻被劉禪叫做了。
劉禪對蠻牛說道:“老鄉,你……”
不想,蠻牛可能蠻橫慣了,劉禪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他打斷道:“豚犬才是你老鄉!
豚犬,即豬狗也!劉禪本來不太想追究這兩條牛的罪責,畢竟他們很可能是被人利用了。不過,這個蠻牛實在太無禮,劉禪現在可真的生氣了,扭頭對遊俠的首領左甫喝道:“此人實在可惡,你去給我掌嘴十下!”
左甫本來就對蠻牛不爽,如今得到機會哪裏肯放過,上前劈劈啪啪地給了蠻牛十個嘴巴子。左甫乃是武藝高強之輩,手上的力道自然大得很,幾下就打得那蠻牛鼻青臉腫,眼前直冒金星,一時間是暈頭轉向,就差昏過去了,哪裏還能夠再罵人。
蠻牛的慘樣,將一旁的鐵牛嚇到了。他想不到那個看起來高高瘦瘦的帶劍的家夥,十個嘴巴子的威力居然如此厲害,實在太可怕了!
劉禪的氣這才稍微解氣,又問那鐵牛道:“你又有何話說?”
鐵牛怕被左甫打,連忙說道:“小人沒有話說。”
劉禪有些想笑,什麼叫做沒有話說,你這不是說了嗎?他就問起他們兩人為何要打架。鐵牛就將來龍去脈說了。
劉禪搖搖頭道:“三河鎮的人和水口鎮的人,不都是我大漢的子民嗎?你們又何苦如此爭鬥呢?”
鐵牛脫口而出道:“三河鎮人是三河鎮人,水口鎮人是水口鎮人。”
劉禪這才知道,這些民夫今天如此群鬥,並非是沒有深層次的內因的!其宗族觀念實在太深,對宗族的認同已經遠超對國家的認同了。
這個鐵牛跟那蠻牛一般,也是個渾人,劉禪就不跟他徒費口舌解釋什麼了。然後,他想起來,陷陣營現在雖然人手有所增加,但是至今規模還沒有過百,就問道:“你們兩人的力氣多大?”
“很大!”
劉禪苦笑道:“一百斤的糧食可以扛幾袋?”
“五袋?不,六袋都沒有問題!”
“那你今後就不要種地了,我讓你去當兵,然後吃皇糧,你可願意?”
“什麼是吃皇糧?”
“就是隻負責打仗,我每個天給你飯吃,每個月還給你錢花!”
劉禪倒是解釋得淺白,鐵牛立刻就聽懂了,笑道:“那倒好,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好事!我鐵牛跟你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