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坐騎走出十幾步遠之後,劉禪等人便被下麵的督糧軍發現。他們立刻拿起武器,衝到運糧隊前頭,將車隊戒備了起來,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這支軍隊倒是頗為盡職盡責,反應力不算差,組織能力也可以,劉禪對這三點比較滿意。
但是他對這支督糧軍的主將卻並不滿意,因為他沒有向前方派出斥候,直到自己這些人接近了,他們才發覺來人的。難道因為這裏是益州軍的地盤,就可以如此疏忽大意了嗎?不過,還是等待會兒車隊上坡之後,再提點他一下得了。
劉禪右手舉起,身後的兩百騎同時停了下來,扭頭對趙風說道:“趙風,你派個人過去表明身份,讓我們從旁邊轉過那片風水林即可,就不必表明我的身份了。”
趙風身為自身侍衛,自然知道怎麼做。公子不想表明身份,也許有不願意嘩眾取寵的意思,但是這樣做確實是正確的,免得在路上暴露了行蹤而帶來危險。他就說道:“公子,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我親自去交涉吧?”
劉禪見趙風還是這般謹小慎微地保護著自己,他也不再說什麼,隻是點點頭。
趙風的坐騎就向坡下跑去。不一會兒,那些督糧軍就散去了,顯然是交涉成功。
趙風回來向劉禪稟報道:“公子,他們已經知道我們不是敵人,已經可以上前了。”
劉禪點點頭,便帶著大家下了坡。
白耳禁衛那清一色的白馬、白甲、同一製式的銀槍,在陽光照射下銀光熠熠,分外惹眼,連走在隊伍最前端的劉禪和董允的風采,都掩蓋了過去。
車隊前頭的那些民夫,哪裏見過這樣威風凜凜的騎兵隊,無不暫時停下手裏的活,好奇地看著他們掉轉馬頭,向風水林那邊走去。
忽然,車隊中爆出一陣極粗魯的怒喝聲:“你們他娘的在幹嘛?不推車了?趕快動起來……!”顯然是督糧軍在催促民夫了。
劉禪扭頭看過去。原來是一個滿臉胡茬的軍士,騎著一匹黑馬從遠處跑來,發現那些民夫都原地不動,就高聲喝罵起來。
劉禪對此並不以為意,粗魯的軍人到處都是,說粗話更是他們的家常便飯。
不想,那個大胡子似乎感覺叫罵得不過癮,舉起手裏的馬鞭劈頭蓋腦地一頓皮鞭,向著四周的民夫身上落下。那些民夫哪裏可能做出躲避,一時間七八人身上都挨了鞭子,痛得發出一陣慘叫。
大胡子口中猶自罵道:“你們這些狗才,趙將軍已經定下限期,耽誤送糧時間,一律軍法處置!本屯長若是因此掉腦袋,我之前就要先找你們做墊背。”
大胡子一邊罵,一邊打,那些民夫隻得胡亂四散奔逃,好幾個還因為腳下打滑,失足摔倒在了泥地裏。
這時候,一個青年想必是因為年輕氣盛,首先就忍受不了大胡子的暴虐,大叫起來道:“你這人為何無故打人?怎麼如此霸道!”
大胡子立刻催動坐騎過去,大眼圓睜盯住那年輕人,喝道:“打你又如何,我就是打你了!你們這些混蛋,還不趕快動起來!”大胡子說著,再度舉起鞭子向青年身上落下。
那青年人這次已經有準備,見到大胡子的鞭子落下,立刻就向著旁邊跳開,身手居然還甚為靈活。
大胡子見狀,抽出長劍怒道:“狗殺的東西,居然敢躲開!”他催動坐騎向那青年逼近,舉劍欲殺。
那青年人被逼到絕路,也許是求生的欲望給了他勇氣,忽然振臂高呼道:“益州軍暴虐,簡直不把我們民夫當做人看。既然如此,遲早也是個死,幹脆給我來個痛快的!”說著,他居然挺直脖頸,想要引頸就戮!
但是這個青年人的話,卻是極有煽動性的。這些民夫本來被強行征調來服徭役,心裏已經有所不滿。今道路難行又非他們的錯,卻還要因此挨打,他們心裏的不滿全都爆發出來,紛紛附和起來。
現場頓時變得混亂起來,有一些性情比較暴烈的人,甚至已經操起各種器具,恐怕是想要與官兵幹上一場了。
那大胡子想不到事情會引起這般大的波瀾,連忙勒住馬,高聲喝道:“你們這是想要幹什麼?造反嗎?”然後他扭頭四顧,對督糧軍下令,將那些敢於滋事的人全都抓捕起來。他們要是膽敢反抗,一律格殺勿論!
於是,周邊立刻就有四五十個督糧軍的兵卒,執起武器向著那些叫嚷著的民夫圍了上去,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
——居然對手無寸鐵的民夫下格殺令?這個大胡子簡直是嗜殺成性!四叔號稱愛百姓而驕士族,手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軍官呢?
劉禪一邊想,一邊立刻對那大胡子喝道:“住手!你這是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