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韞把最後一支珠花插到平陽公主頭上，開口道：“公主，好了！”
“嗯！”平陽端詳著鏡中自己的摸樣，滿意的說道，“想不到你的手藝還是那麼的好！”
說著，就緩緩起身。衛子夫小心翼翼的趴在地上，隻聽得平陽懶懶的說了句：“抬起頭來！”
衛子夫聽罷，便緩緩抬起頭，波瀾不驚的望著平陽。又聽得平陽對衛韞嬌笑道：“不錯，倒是個難得的美人呢！”
“多謝公主公主誇獎，這時她這般蒲柳之姿——”衛韞忙插話道。
平陽卻並不理會，隻是對衛子夫問道：“聽歌舞坊的師傅說，你總愛偷偷躲在窗外看姑娘們習舞？”
衛子夫忙收了眸子，低聲道：“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如果本公主給你這個機會呢，讓你進入歌舞坊，你可願意？”平陽漫不經心的問道。
“奴婢心向往之！”衛子夫怯怯地說道。
平陽這才轉頭去看衛韞：“衛韞，你女兒可比你識時務多了！”
“公主喜歡就好！”衛韞苦笑道。
平陽又對衛子夫說道；“從今日起，你便到歌舞坊去習舞吧！”
衛子夫聽了，就默默的退下了。
平陽又起身拉著衛韞坐下，衛韞忙拒絕道：“公主萬萬不可——”
“坐吧，你何時竟與平陽客氣了呢？”平陽說著徑直坐在了案幾旁。衛韞無奈的笑了笑，隻好隨她一起坐下。
“這些年都過得可好？”
“回公主的話，奴婢還好！”
“衛姨，你連平陽都不相信了嗎？為什麼就不肯告訴平陽一句實話呢？”平陽又歎道，“還記得麼？平陽一生下來母後就讓衛姨帶著的，對於平陽來說更是如親身母親一般。我小時經常要摘個花兒朵兒的，讓衛姨給我梳新娘子頭。你總是愛刮著我的鼻尖笑道’小丫頭，急著想嫁人了麼？竟這般不知羞’不想有一天，你竟被人捉奸在床。母後殺了奸夫，卻不放過你。那年秋天你懷著孩子在院子裏跪了三天三夜，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哭著鬧著去求母後放了你，可母後鐵了心要治你的罪。我沒有辦法，就以絕食相要挾，第二天就餓得兩眼無神。母後這才答應放了衛姨，讓衛姨把孩子生下來。從此再不能踏出南苑半步！”
“公主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來生奴婢做牛做馬，在當報答！”
“我不要什麼來生再報。衛姨，你若真顧念著當年平陽的好，就應該讓衛子夫幫我。如今朝權旁落他人之手，那我唯有送衛子夫進宮以牽製陳皇後！”平陽握著衛韞的手直直的望著她。
“她還那麼小，宮裏是什麼地方，公主豈有不知之理？”衛韞想要掙開平陽握著的手。
平陽卻不鬆開，死死地握著，直到衛韞再不掙紮，才冷冷的笑道：“衛姨，如今局麵已定，衛子夫進宮是板上定釘的事。衛姨若真的疼她，便應教她好好習舞才是正經，做得好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做的不好——”平陽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就準備人頭落地吧！”
衛韞回去的時候，子夫還在跳舞。見衛韞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衛子夫尷尬的笑道：“娘回來了！”
“嗯！”
“子夫，你真的就那麼喜歡跳舞嗎？”衛韞見她埋下頭一言不發，才自嘲的笑了笑，“娘知道了。既是真心喜歡，那娘就教你吧！”
“娘也會跳舞嗎？”衛子夫吃驚地問道。
“隻是這裏施展不開，去別院吧！”衛韞淡淡的說完，就離去了。
別院。冷月空懸，夜空中的星子格外耀眼。風輕輕的吹著，泛起絲絲寒意。衛子夫揮了揮水袖，在月下獨舞。肢體嬌柔，衣袖翩翩。衛韞看著不覺就怔了，她想道：“看著她跳舞的樣子，我又想起了當年那個少不更事的衛韞：‘娘，你看我跳的好看嗎？”小姑娘邊條邊笑道。
“好看，好看！”一位中年婦女笑著拿過帕子擦過衛韞頭上的汗珠，又歎道，“可是韞兒。這跳舞不過是閑時無聊打發時間的東西罷了，你又豈能當真呢？”
“那娘，玉姐姐她——”衛韞不解的問道、
“她又豈能跟你比？你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她娘是個舞姬，自然她就沒得選。跳不好舞，自然就沒飯吃。可你與她到底不同，你都這麼大了，應該學的不是跳舞而是女紅！”
小女孩聽了此話一下子掙了出來，邊跳邊說道：“我才不要學什麼女紅呢，我要學跳舞，我要跳給我未來的夫君看呢！”
“娘——”衛子夫不安的拉了拉衛韞的衣服，衛韞這才回過神，便重重的歎了慪氣。
“子夫跳的很差嗎？”
“你跳的很好，比歌舞坊那些姑娘有天賦多了！隻是子夫，你選擇了這條路，就必須的走下去。它會很難很辛苦，甚至是賠上你的一生，你也要堅強的走下去！”衛韞望著她說道。
“娘，你在說什麼啊？子夫說不懂！”衛子夫不安的問道。
“你以後就會懂了，娘給你跳一次，你好生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