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被救(2 / 2)

互相看互相的目光噙著冷意,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是你逼走她的,不然,什麼都不會發生了。旋即莫名其妙的就能執劍相對,嚇得諸臣總是提心吊膽。

然後眼尖的發現,那攝政越王,那容顏無雙的王,那不過二十五的王,忽的鬢角添了白發,沒日沒夜地身上帶著股酒味,眉眼渾濁常宿醉。

……

為君生白發,相思不過孟婆橋,再逢君識否?

濁酒一杯魂銷骨,醉裏夢裏,君可願,歸來否?

你此去千裏莫回頭,盡相忘,你卻棄我於世間,夢裏萍蹤也難尋。

你割發斷情前路珍重,我留步於此,你卻忘記告我,黃泉碧落何處覓重逢。

……

我求求你,要怎樣,你才能回來。

……

一緣生,一念滅,貪嗔癡罪皆情果,因果難分明。

紅線斷,恩怨如刀,再相逢時,故人非昨兩鬢霜。

卿卿莫念,念也不歸,歸也非卿,換了人間。

……

後世史書載:“和十三年八月,蘭陵蕭親兵誅長安辛氏,百人俱亡,魚死網破,無一人存活,是為辛家慘案。二聖旨,遍尋太傅辛氏,賞一切可予之物。繼罷朝十日,國事荒廢。後,二聖生隙,常拔刀相向,行事難琢磨也。攝政越王形容枯槁,常宿醉,神昏昧,禦醫每日會診斷方,無所好也。”

——《魏書·聖宗紀》

這一場辛家慘案牽動的下變動,還有大明宮那兩個男子的蹉跎,自然是“亡人”不知道的。

已經在世間被抹去的人,活著的恩怨都斷不分明,更別身後煙雲了。

當辛夷整開眼時,觸目是竹篾子做的梁柱,木頭樁子削的方案,牆上一排刀劍,牆下一堆書冊,門邊曬著蘑菇青菜,還有才醬的肉幹。

很普通的鄉野草廬。隻是空氣中有太濃的藥味,似個藥房。

辛夷微微一動,手臂抬高半寸,渾身就鑽心的痛,眼珠子轉動幅度再大點,就看到眼角邊的麻布,黑乎乎的膏藥味兒往鼻尖衝。

她渾身都被打好了麻布條,上好了各種味兒的藥,腦袋也被包得隻露出五官,渾身個人形大繭子,動彈不得。

叮叮當當。推刨子的聲音傳來。

辛夷這才發現,屋裏還有個人,男人,正在推著刨子,錘著斧子,做著木工活兒,麵前一頂四輪車,快要完工了。

感到榻上的動靜,那人停了活兒,走過來,俯下身看向辛夷:“醒了?”

淡淡的兩個字,低沉的男音,聽不出是好心還是歹心。

辛夷看清男子麵容,卻是腦袋嗡一下,心跳都幾乎靜止——

雙眸太過幽黑,看不清深處多的情緒,劍眉如遠山,薄唇有些顯淡,臉龐線條幹淨,似個書生,唇上一圈胡子,修理得利落,為那羽扇綸巾的模樣,更添一份不羈,墨發如緞,卻不怎麼打理,懶懶地梳了個髻,多的就藤條般的在臉邊飄著。

除了那圈胡子和亂發,這麵容和記憶中某個幻影漸漸重合,算不得十分,但也有四五分,疊在一起。

那一刻,時光倒溯,記憶泛黃。

辛夷一恍惚,脫口而出:“哥哥?”

上方幽黑的眸子靜了半刻,旋即啟口,一字一頓,語調很沉很疏涼——

“常,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