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一個女娃降生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相府內,作為左相府第一個降生的孩童,自然是空前的歡喜,正逢左相夫人院裏的薔薇花開了,左相老來得子,自是喜悅,抱著她小小的身子,伸出根手指,逗弄著繈褓裏有著一對水眸的孩子,他道:“這孩子生在了薔薇花開的季節,不如,就叫她許薔薇罷了。”那天,惠妃帶著才剛剛三歲的太子到了左相府代九五之尊恭賀左相,他剛剛學會走路,她躺在矮矮的搖籃裏,他俯身,伸出小小的手,她一把抓住,咯咯地笑。他也笑。左相府一派歡喜,所有人都忘記了那醉園裏待產的嵐姨娘,腹部絞痛的厲害。
她與他從小就認識,隻是隻有他一人記得罷了。那年冬天,她隨父親進宮,卻走失在宮中。小小的她才不過六歲,又冷又餓,卻在這偌大的皇宮裏怎麼也找不到父親。就是那麼巧,他落座於南亭,將她的一瞥一笑,柳眉輕蹙盡收眼底,他著一身暗紅色宮裝,一縷發絲綰在腦後,潑墨墜於肩,母妃的婢子正剝著一個西域進貢的柑橘,見她站在亭下,便道:“殿下,這是左相嫡女,許薔薇”他愣,沒想到那個還在繈褓裏的嬰兒竟長成了個少女。那黃澄澄的皮被剝成一瓣一瓣的,露出了飽滿的橘瓣。他看她凍得可憐,將自己的貂皮裘衣脫下披在她的身上,她水眸微凝,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他的大衣,問他:“你是誰?為什麼給我你的衣服?你不冷麼?”他淺笑,道:“不冷,你是大臣的女兒罷,父王在養心閣會見許左相,我帶你去罷。”
那一年,她隨父參加晚宴,繁雜的禮節讓她喘不過氣,索性跑到了清月湖邊,將固定著頭發的那根簪子抽離,三千青絲披散在背上。有細發吹在耳邊,桃紅色的宮服襯得她多了少女的嬌羞,方前向皇上請安時飲了一杯桃花釀,那酒後勁極大,微風吹拂過她的光潔的臉頰,染上了些許紅暈。他在不遠處望著她,轉動著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一年芳陽湖畔,他和她共坐一批駿馬,他的手從她的小臂下穿過,拉住韁繩。
她巧笑倩兮,羽睫忽忽閃閃的,像是在不好意思。
他略帶薄繭的手指撫過她的臉龐,道:“薔薇,待我登基,必定娶你為後,獨寵六宮。”
她偏過頭,微微抿唇,含蓄道:“薔薇已是郎的人,白首不相離。”
他從衣側拿出了鏤空木雕首飾盒,隻有手掌大小,打開來,竟是一對純金嵌紅寶石飛鳳樣的耳墜。他道:“我的妻,我怎能讓她寒酸?”
她止不住眼角流露的幸福。
那一年,他十八。
那一年,她十六。
琉璃三十年初。賢帝駕崩,太子作為新帝登基。
他坐在龍椅上,望著殿下跪著的一身華服的她,麵如芙蓉。他的眼裏隻有她。
她以為“願守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卻不得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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