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弼看著笑的特別淒涼的完顏尋,他覺得有種沒有刀刺更深的痛在心頭上蔓延開來,他目光呆呆的看了看完顏尋的小腹,說道:“答應我一件事,帶大他。”
說罷,完顏宗弼也不再掙紮,他鬆開完顏尋的手,垂坐在床上,閉著眼睛,等著完顏尋將胸口的刀拔出來。
以完顏宗弼過往的殺人經驗,他當然很清楚,當刀被拔出來後,奔騰的血液會順著破裂的肺部進到他的氣管裏,最後他會慢慢的死去。隻是他希望他死了之後完顏尋會繼續開心的活下去,不管是嫁給誰,哪怕是嫁給小八,隻要她開心,一切都好。
看著坐在床上等死的完顏宗弼,完顏尋慘笑一聲,她搖了搖頭,忽然很想放聲大笑,她閉了閉眼,顫微微的伸出去準備去拔刀柄。
他,竟然寧願死,也不願意現在娶她……
完顏尋心裏的恨意開始彌漫,她再也控製不住心裏的魔鬼。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她的心在呐喊,而她的手,卻在顫抖。
“尋尋,你在做什麼?”帳外忽然傳來完顏彀英的聲音,完顏尋轉頭一看,隻見完顏彀英正睜大著眼睛看著自己。
“我要殺了他!”完顏尋驚醒過來,但是並沒有放棄,反而加快伸手的動作,眼看她的手指已經沾上了刀柄,但她卻發現自己一動也動不了。
“尋尋,不要!”完顏彀英忽然抱住完顏尋,臉緊緊帖在她的臉上,從完顏彀英眼中流出來的滾燙的淚水順著完顏尋的臉頰流到她的心裏,“你要為孩子想想,你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沒有阿爹,你更不想孩子長大後知道是他的阿娘親手殺了自己的阿爹吧?”
“不要你管!”完顏尋極力想推完顏彀英,瘋狂的掙紮著,但整個人卻被他死死的抱住,怎麼也掙紮不開。
“尋尋,走吧。”完顏彀英死死抱住完顏尋,頭埋在她的脖子裏,聲音悶悶傳過來說道:“跟我走吧?讓我來照顧你,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真的!我一定會一輩子照顧你的。我們走吧?”
“彀英……”完顏尋不再掙紮,她慢慢轉過頭,呆呆的看著身旁完顏彀英,大大的眼睛裏沒有一點神采,隻有淚水滿麵。
完顏彀英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又掏出一塊手絹,將完顏尋臉上的淚痕擦幹,抓住她的手說道:“跟我走吧?”
說罷,完顏彀英拉住完顏尋的手就往外走,完顏尋雖然沒有表示同意,但她也沒有像以往那樣甩開完顏彀英的手,隻是就這樣癡癡的跟在完顏彀英的身後慢慢的走著,連看都沒有看完顏宗弼一眼。
“尋尋!”完顏尋身後傳來完顏宗弼淒厲的叫聲。
完顏尋停下腳步,默默的轉過頭,看著完顏宗弼。此時鮮紅的血染紅了完顏宗弼純白的衣裳,他的臉因為失血而變得慘白,五官更因為疼痛而變得扭曲。完顏宗弼已經無力支撐在床上,他捂著胸口倒在地上,但卻仍然一步一步向完顏尋慢慢的挪了過來。
“你不要走!”完顏宗弼伸出手,極力向前挪著身子,一點點想要抓住完顏尋的手。
當完顏宗弼的手指快要碰到完顏尋時,完顏尋立刻感到完顏彀英的手一緊,她抬頭看了一眼表麵上一臉平靜的完顏彀英,歎了一口氣,此時她已經慢慢的清醒過來,在沒有那麼激動,於是她輕輕巧巧躲開完顏宗弼的手,抬頭看著完顏宗弼,輕輕地對他說道:“再見!”
“尋尋!”完顏彀英驚訝的看著十分鎮定的完顏尋,心裏一鬆,但手卻握得更緊。
“我們走吧?”完顏尋回頭,輕聲微笑道:“再不走,等人來了,我們想走也走不了了?”她的眼裏雖然有著濃濃的悲傷,她的心仿佛被人用車輪碾過,但是最後她還是選擇微笑。
“咳……”完顏彀英尷尬的咳嗽一聲說道:“走吧。”
“尋尋!”完顏宗弼再次大叫一聲,他伸出手極力想挽回一切,但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兩人走出帳篷。他感覺心口的傷痛得更加厲害,血也流得越發厲害,他視線開始模糊起來,最終失血過多的他再也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倒在了地上。
完顏宗弼失去意識以前,腦子隻有一個念頭在閃動——不要!不要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