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現在被董貴妃安置得服服帖帖的,她說一皇上便不敢說二,她已經算好日子了,隻等著這孩子一落地皇上的這條命便也就沒了。可惜迄今為止,她卻還沒將即位詔書要到手上,現在太子監國,想拿到玉璽是難上加難。
上次在坤寧宮的書房,她便和元祈將此事提了一嘴,還沒說出個所以然,就被烏蘭格格給撞見了。她本以為元祈會將烏蘭格格想個法子處理了,沒想到這回元祈倒是憐香惜玉起來了,什麼都沒做。
後來董貴妃也想通了,烏蘭好歹是蒙古一國的格格,若是出了什麼事,元祈手上的蒙古勢力便會不保,他這樣對烏蘭實屬正常。可是,到底他什麼時候才能將玉璽拿到手,昨日她到坤寧宮打探了一番,誰曾想元祈竟也不在。
也不知道他們這一個兩個的都是去哪裏了。
董貴妃心不在焉地思索著,桌上呈上來一碗酸梅湯,那是她吩咐禦膳房做好了送過來的,她最近喜歡吃酸,就連禦醫都說她肚子尖尖的,必定是個男胎。她聽了尤其高興,順手便賞了那個禦醫一千兩。
眼前皇帝舉起瓷勺伸到她的嘴邊,董貴妃有些不耐煩,但眼角一瞥那邊的妃嬪們都瞧著呢,於是笑得更加柔情蜜意,輕抿了一小口,“臣妾多謝皇上。”
這一聲不大不小,剛好被身側的這一群妃嬪們聽了個清楚。
皇上隻是笑而不語,眼神空洞無神,目光渙散,董貴妃卻早就看得習慣了,足足將這一碗酸梅湯都喝得光了,她才覺得解氣。輕挽著皇上的手臂,笑意盈盈,“皇上,你瞧瞧你,這些妃子都等著皇上說免禮呢,皇上您還不快發發慈悲,讓她們歇上一會兒。”
皇上恍然地吩咐著,眼神卻片刻不曾離開董貴妃:“好好,愛妃說的極是,免禮免禮。”
“臣妾多謝皇上。”幾個妃嬪的身子已經有些發僵了,無奈麵上還維持著僵硬的笑意,辛貴人站起身時幾欲摔倒,幸虧被身側候著的宮女給攙扶了一把,否則就直直地朝著皇上的位置撞過去了。
“辛貴人可要瞧好了。”董貴妃眼見著她那副樣子就覺得厭惡,整天想著怎麼勾搭皇上,接過還不是一無所獲,她忍不住譏諷道:“皇上這龍體之軀,可容不得什麼不三不四得東西纏上來。”
說著,董貴妃煞有其事地拿團扇搖了搖,“果然是仲夏,這蒼蠅倒是多得很。”
這通指桑罵槐想必沒有人聽不懂,眾妃嬪同情地瞧了辛貴人一眼,皆是一言不發。
“多謝貴妃娘娘教誨。”辛貴人氣得臉色鐵青,再屈身行了一下禮,不甘心地望了皇上一眼,轉頭便順著隨行宮女的攙扶離開了。
一路上風風火火地回到了寢殿,辛貴人才一踏進房門,便吩咐了宮女將門緊閉上。桌上的茶具器皿被她統統摔了個粉碎,落在地上一片殘骸,觸目驚心。
候著的宮女還從沒見辛貴人這麼大的脾氣,嚇得不敢上前,生怕一個不小心,辛貴人這脾氣就要撒到她頭上來。
“她算是個什麼東西!一個歌姬還給我擺臉色!我爹是正五品,她爹呢,隻怕是還在京城行乞呢吧!”
辛貴人甩完了瓷碗,又一把將桌椅都掀了個幹淨,一時卻沒什麼東西可摔了,猶覺得不解氣,案上擺放著一個彩釉花瓶,她伸手欲將它一並摔了,一想到她這間屋子裏卻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想想還是將它放回了原位。
想到此處,忽覺得心頭一陣悲涼,就算她再瞧不上董貴妃那個女人,可她身上的蜀錦、紅玉手鐲,又有哪一樣東西是她比得上的,更而且,董貴妃有九五至尊的龍胎,以後地位穩固,而她呢,她看了一眼平坦的小腹,真是個不爭氣的。
“貴……貴人。”外頭的宮女推門而入,冷不丁一瞧見眼前的景象,嚇得打了個寒顫,再一瞧眼前辛貴人的臉色,更是戰戰兢兢地說話都不利索。
辛貴人本來就在氣頭上,這一下更是被戳中了怒點:“賤婢,誰叫你自作主張闖進來的!掌嘴!”
“辛貴人怎麼動這麼大怒?”
卻聽得一聲輕緩而沉著的女聲傳來,一人踏進門檻,衣著簡單而整潔,看起來倒沒什麼四皇妃的樣子,她倒是還沒適應宮中的生活。
辛貴人看清來人以後,立時便收了情緒:“原來是四皇妃,突然來此,不知是有何事?”